筆趣閣 > 明帝國的崛起 >第三十章 考前準備(下)
    四海居。

    上午的陽光灑落在街角三進開的中檔酒館中。這裏依舊是士子云集,高談闊論。

    張昭翻身下馬,將馬留給陳康照料,剛進門就見到坐在臨窗邊的李幽李子遠,實在是此君獐頭鼠目卻又狷狂的形象太過於突出。走過去,招呼道:“李兄,我已經來了。”

    黃木朱漆的方桌上擺着一壺美酒,四盤小菜。李子遠正愜意的暢飲,見張昭到來,笑道:“子尚且坐下來喝幾杯。待見過美人,我們再談正事。”

    張昭一陣無語。院試多大的事?你要看美人先把正事處理完吧?想一想,坐下來,喊道:“小二,再來兩壇竹葉青。”

    “好勒,客官。”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應一聲,很快就送上來兩小壇竹葉青。

    李幽鼻子吸一吸,酒蟲大動,一臉無奈的道:“子尚這是抓住我的弱點啊。我平生只有兩個愛好,一曰美人,一曰美酒。行吧,子尚你都爽快的將美酒上來,我也不廢話。跟我來。”

    張昭留陳康看住酒桌位置,跟着李幽出酒館坐拐到僻靜的衚衕中。粉牆黑瓦的衚衕,在上午時行人稀少。

    李幽在槐樹下站定,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子尚,我這幾日打聽到一個消息:大宗師何愈年老將退,準備在順天府院試中售賣5個生員名額。每個100兩銀子。”

    這個消息於困頓科舉的張昭而言簡直是峯迴路轉!但張昭笑一笑,沒出聲。你以爲我會信?

    明朝的科舉,不能說絕對的公正,沒有漏洞。科場舞弊這種事,黑料多的很。比如,若干年後的張閣老公然將其兩個兒子運作成狀元、探花。

    而去年弘治十二年的會試,唐伯虎就被判定舞弊。至於是否冤枉唐伯虎,那是千古謎團。

    張昭相信科舉有漏洞,但是李幽以爲他是傻子麼?他正處在讀書生涯的最低谷,都打算老老實實的考一次,不負來穿越來明朝一回。現在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

    李幽一看張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才智之士,自然想好如何取信張昭。從容的道:“

    子尚,消息我帶來了。信與不信在你!何宗師的家僕就在城北的安德廂大井衚衕中。不過,我額外多說幾句。我家世代居住在教忠坊中,和李閣老同族。家中人口四五。事有不成,難道我還能棄家逃走?”

    張昭思索片刻,點點頭,“好。我承李兄這個人情。”他當然不會通過李幽去和何大宗師的家僕接觸,這會是日後的把柄。他會讓長隨去看看。

    李幽伸手虛攔張昭,嘿嘿一笑,搓搓手,微微赫然的道:“子尚,既然你相信我的消息,可否借我100兩銀子。我...也想買一個名額。”他業已蹉跎八年。但他和張昭其實還不熟,借這麼大一筆銀子略有點冒昧。

    張昭看看李幽李子遠。

    現在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李幽說的是真話。第二,李幽騙術高明,貪心不足,準備騙他兩百兩銀子。不過,被騙100兩和被騙200兩對他而言有何區別?總之,他找李幽算賬就完。

    “可以。不過,我現在連100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你要等一段時間。”

    李幽頓時大喜,長揖一禮,“我先謝過子尚。一個月之內都沒問題。”他在京中交遊廣闊,並非湊不出幾十兩銀子。但此事難就難在不能聲張、明說。而且最好是“共犯”,免除後顧之憂。

    …

    …

    事情談完,李幽再看張昭,大感親切。數日前因李教諭一句“王佐之才”不想再和張昭交往的心思自然拋之腦後。邀請張昭返回四海居共飲一杯。

    張昭笑道:“走吧!”京中一行,院試的事情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峯迴路轉。儘管他現在還無法確定“賣考題”的真假。但,心中一陣輕鬆。

    這時,衚衕裏徐徐走來兩名女子。一人穿白裙,一人穿粉裙。白裙女子身段婀娜,行走間如弱柳扶風,容貌還未看清楚卻令人心中生起一股期待。

    李幽拉拉張昭的衣袖,嘿嘿笑兩聲,獐頭鼠目的他略顯猥瑣,卻又轉化的十分自然,道:“子尚可知我剛纔說看美人是何意?但坐觀羅敷。她過來了。”

    張昭雖然是理科生,語文課本里的漢樂府《陌上桑》還是有點印象的: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全文不記得,大意是秦羅敷非常美麗

    ,引得人人看她。

    走來的白裙女子約是二八年華,容顏殊麗,美目如星,平添幾分風采。兼之身姿修長婀娜,行止婉約嫺雅,如嬌花浮水而來。見竟然有兩人等在路邊看她,頓時嬌羞的低下頭,俏臉上有憤然之色。快步走過去。

    隨行的青衫女子喝罵道:“登徒子!”

    李幽彷彿沒聽到般,注目着白裙女子遠去婉約的倩影,“她是順天府方通判之女。戶部左侍郎許進等人正因避戰火篩被朝廷問罪。方通判是許進的門生,受到牽連下獄。

    方小娘子這是出來給她母親抓藥。唉,恨我此時沒功名在身。此生要是能娶她爲妻,死而無憾。”

    被青衫女子罵一句,張昭同樣沒反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況且他還是被李子遠拉到這裏來的。

    他倒是對李子遠一陣無語。這小子不久前還和他說:本人平生兩大愛好,一曰美人,一曰美酒。現在表示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這種話能信嗎?

    當然,李子遠的惆悵,他懂。可望而不可即嘛!方小娘子確實漂亮,有股難言的嬌柔神韻。但他並不想和李幽去談這個話題。背後議論人家小姑娘很沒品。

    張昭和李幽回四海居。方小娘子露面,由遠而近再往街中的藥鋪而去,酒館中的書生們注目方小娘子的場面,自不必待說。張昭暢飲一番後,帶着長隨陳康離開。

    …

    …

    隨後兩天,張昭派陳康到大井衚衕中確認情況,再一次拜訪李教諭,將這兩天新寫的時文拿去請他批改。之後,向李教諭告辭,離開京城回家。

    金黃色的夕陽浸染着雲層,晚霞千里紅雲。張昭和陳康騎着馬,在官道上往西而行。馬速並不快。

    陳康這些天常常騎馬跑腿,馬術比張昭精熟,回頭看看夕陽下巍峨的皇城,心中感慨難言。這幾日的京城之行,完全顛覆了他對世界固有的認知。

    錦衣衛夜審,狷狂好酒的李子遠,心術不正的錦衣衛校尉錢寧,賣考題的院試,落魄的官宦家小娘子…。

    他讀過幾年書,和母親相依爲命,品嚐過生活的艱辛,此時彷彿整個人都被洗禮一番,變得成熟。

    張昭騎在馬上,感受着奔馳的速度,遠山眉黛入眼來。心裏想着此番來京城的得失。

    第一,解決他院試的難題。

    鄉中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到明理書院讀書。雖然沒讀幾天,但各方面的信息彙總,他心裏知道,按照正常的途徑備考,他必定會無緣通過。

    來京中這七八天,幾番波折,認識李子遠,總算是找到一條破局的路。雖然不那麼光彩,但只要能通過就行。

    而中一個生員就這麼難,日後的舉人、進士怎麼辦?他需要早思考,早調整。

    第二,和未來的反派大佬錢寧開始“合作”。

    這條線在未來會大有用處。當然,他對如何定位錢寧,這會兒還沒想好。

    第三,將劉大戶、方差役被錦衣衛帶走的負面影響消除。並拿到100畝地。

    中國人的習慣思維,有錢就要買地。他離開南口村時,老吳還給他提起過。銀子放着也是放着,可以留意着附近誰家要賣地。

    當然,現在銀子可不夠用哦。

    他這次返鄉,重點是要在短時間內解決銀子的問題。他心中已經有預案。

    一路騎馬而行。休息期間,陳康將竹筒遞給張昭,說道:“少爺,昨天我們去牙人那裏看過。並非是沒有合適的丫鬟,主要還是咱們沒銀子。”

    張昭微微一笑,陳康能說實話,說明心裏和他親近,說道:“過兩天就會有的。陳康,康的意思是安寧、和樂。你是你家中長子,表字可叫:伯寧。”

    這是賜字的意思。陳康心中感激,鄭重的向張昭躬身行禮,“謝少爺賜字。”

    “走吧!你心思機敏,僅僅給我當跑腿的長隨有些浪費。你的學習要重新撿起來。當然,不是學四書五經,而是學數學。我會親自教你們。”

    “是,少爺。”

    張昭和陳康主僕二人翻身上馬,在夕陽的餘暉中縱馬前行,霞光將兩人的身影染的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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