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帝國的崛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 國子監改革(下)
    廣寒殿正殿裏設有白玉丹陛,丹陛之下有青銅雕琢的猛獸。處處彰顯帝王尊嚴。

    弘治皇帝的御座就在丹陛上。面前擱着一張高度剛剛好的長案,上面放着報紙。

    司禮監太監陳寬、蕭敬兩人此刻都在這裏。另有數名小太監在丹陛下侍立。

    大殿中,衣衫單薄的宮娥或者歌姬們穿着各色長裙翩翩起舞。殿旁,一組三十多人的樂隊班子正在奏樂。

    明朝皇帝雖然窮,養一班歌姬和樂隊還是沒有問題的。

    蕭敬穿着緋袍,看着繞過跳舞的歌姬們走過來的張昭,心中感慨難言。

    其一,十八歲的緋袍伯爵,當真是國朝第一武將。天子對張昭不可謂沒有施以厚恩啊。

    其二,張昭最近有點飄飄然。以爲有天子寵信,可以爲所欲爲。身爲一個武將,竟然想幹涉朝政。張昭試圖通過真理報造勢,繼而上書朝廷,再來遊說天子,最終達成目的。

    但是,這何其的犯忌諱?

    邊境開互市,這是張昭打出來的機會,所以稅務司的人選,張昭可以說話。

    衛所廢除,本來就是涉及軍隊,張昭屢屢推動其向前走,本質還是增強軍隊的戰鬥力。

    這和他通過李閣老把兵部的火器工匠給掏空是一個道理。這些,天子都是能容忍的。

    然而,國子監的事,是你一個武將能置喙的嗎?說的嚴重點,這可以看着是張昭在政z上生出了野心。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想要涉足朝政,你想幹什麼?

    蕭敬爲人很正直,品性端正。他和張昭是政z盟友的關係。但是,他首先是天子的家奴。他對天子的忠心,是凌駕於其他關係之上的。

    是以,張昭根本就不知道今天面聖的任何消息。

    站在弘治皇帝左側的陳寬,身穿緋袍,背微微佝僂着,嘴角微微帶着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他知道張昭和蕭敬私交好。但是如何?蕭敬在皇爺面前,把張昭賣的徹徹底底。

    不知道現在是否會後悔當初拒絕他的好意。這人吶,不能在得意忘形,更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

    今天可有好戲看咯。而且皇爺這個態度一傳出去,張昭在京中的日子就要難過了。那會有現在的風光?又是置辦府邸,又是搞美食街賺銀子。

    嚯嚯。

    …

    …

    從廣寒殿正殿的門口走到丹陛下,大約二十米。張昭繞開跳舞的歌姬們,路程略長。

    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張昭腦海中光速運轉。他被通傳進殿時就覺得今天這場面有問題。這個時候豈敢不認真的去想?

    他在很早之前就有覺悟:伴君如伴虎。你不能因爲弘治皇帝性格仁厚,不殺大臣,就覺得他好說話,可以輕視他。弘治皇帝照樣可以一言決定他的榮辱。

    “微臣參見陛下。微臣特來向陛下請罪。”張昭身穿緋袍,躬身向弘治皇帝行禮。幾十秒之內,他已經決定改變他來之前面見皇帝的遊說計劃。

    “哦?”弘治皇帝白胖胖的,身穿紅色的龍袍常服,給張昭說的說的微微一笑,捻鬚道:“張愛卿說說,你有何罪?”

    張昭腦子裏一邊思索,一邊恭敬的道:“臣在真理報上鼓吹國子監改革,實則是有自己的私心。臣不想在國子監坐監讀書,且想快點拿到畢業監生的文憑。”

    張昭並不知道他哪裏出錯,引起弘治皇帝的不滿。但是他求見弘治皇帝的目的,昨天上午在乾清宮外就說了。而弘治皇帝肯定是不滿他推動國子監改革之事。

    那麼,他如何來突破這個死局?突破口必然在國子監改革這件事上。所以,他上來先認錯再說。

    而認錯的技巧,千萬不能和皇帝辨論說:陛下,我奉公爲國啊!弘治皇帝並不需要一個手握重兵且駐紮在京城外能直接決定皇位的武將一心爲公!

    這點“自污”的技巧,他在回京前就想明白。其實,總結起來就是兩句話: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他想通過國子監改革,爲自己謀點福利,這是大錯還是小錯?

    以張昭此時的地位和聖眷來說,可以肯定的說:小錯!

    弘治皇帝訝然的看着丹陛下恭恭敬敬的青年。他今天確實存着敲打張昭的念頭。武官在政z上有野心不是什麼好事。前朝的石亨就是如此。下場如何?

    他並不希望將來下旨處死張昭。所以,此刻的敲打併不打算留餘地,而是要讓張昭出一聲冷汗,並將其在京中的權勢給打壓下去。錦衣衛報上來,張昭最近在京中風頭很盛!

    所以,這並不是私下裏的君臣談話。而是有其他太監在場。廣寒殿中的這一幕很快就會傳遍京師。

    但是,弘治皇帝浸淫權術之道十五年,卻沒有料到張昭給他這樣一個答案,他準備的幾套“劇本”都沒能用得上啊。

    …

    …

    張昭這乾脆利落的認錯勁,不僅僅是弘治皇帝感到驚訝,陳寬、蕭敬兩人同樣驚訝。

    陳寬內心裏“嚯嚯”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張昭今天很有可能會過關。

    當今天子號稱賢明,容人,納諫。但其實他們這些天天跟天子接觸的臣子都知道,天子其實性格並不倔強、強勢,屬於比較好說服的那一類皇帝。

    那麼,張昭有沒有“把握”到天子的脈搏呢?這隻有他自己知道。

    …

    …

    見張昭認識到是在國子監之事上犯了錯誤,弘治皇帝一肚子詞都憋着,只能沉吟片刻,組織着語言,道:“愛卿銳意革新是好的。但是,要先把手頭的事做好。”

    張昭聽懂了,瞬間明白問題出在哪裏。心裏禁不住道:臥槽!

    皇帝果然是世界上最多疑的生物。

    所以,再過二十年,嘉靖朝開始的大臣們那水平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高。開局皇帝遛大臣,中後期大臣把皇帝當猴遛。

    張昭自問推動國子監改革並沒有攬權的意圖。國子監那一畝三分地他根本看不上。他只是需要大量且廉價的識字的文人,以此推動教育體系的改革。

    至於說他爲何選國子監作爲在取得“在京師、天津衛試點廢除衛所”成功後的突破口。

    根本原因還是報社缺人啊!只有湯玄策一個監生願意在真理報長期任職。其餘三名主編都是兼職。更別說僱傭來作爲文字編輯的監生們。真理報對他們的約束更低。

    這幫監生很明顯還沒有遭受社會的毒打,摩擦。還憧憬着畢業後去當官。他要做的是打破這幫中老年文青的幻想!不是爲了拯救他們,而是爲了榨取他們的剩餘價值。

    國子監的改革,他自問這一塊是沒有動誰的蛋糕。所以,別看報紙上罵得兇,反對者衆多,他對說服弘治皇帝還是有幾分把握。

    搞定弘治皇帝,其實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內閣大佬們需要爲這點雞肋般的小事和皇帝對着幹嗎?大佬們都是很知情識趣的!你以爲是御史言官那種愣頭青嗎?

    但是,張昭卻萬萬沒想到,弘治皇帝竟然覺得他在攬權,撈過界了,打算“提醒”下他。

    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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