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情難眠 >第63章 拋錨
    晚上,我和佳鬱在市內有名的一家烤鴨店用的餐,這麼多日子以來,我第一次花錢不眨眼的,點了好幾道招牌菜,花了我五百大洋,饒是如此,和我佳鬱仍然高興的無法言說。

    轉天,我便去凱威爾報道了。

    溫逸如很忙,在我報道的當天,她已經飛加拿大了。是lisa將我帶給我的部門主管,從此,我開始了在凱威爾工作的日子。

    律所新接了一個案子,是一起承包商狀告開發商的案子,那個承包商是本市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施工單位,那個開發商,無巧不巧地,卻是千品國際。

    承包商狀告千品國際拖欠鉅額工程款,律所在經過一系列調查後,很快接收了這個案子。

    千品國際擁有自己的法務部門,還專門僱有兩名專業律師,但饒是如此,凱威爾仍然爲承包商贏回百分之十的工程款。即便只是百分之十,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下午,溫逸如從加拿大回來了,她很欣慰,我方能險中取勝,因爲千品國際那邊和承包商簽訂的合同,條條款款也是十分嚴密的,輸就輸在,他們在合同條款之外,還摻了一個人的主觀意志。

    那個人就是莫子謙。

    因爲承包商在某個環節嚴重違規,莫子謙發了火,讓扣除承包商剩餘工程款百分之五十,而按合同規定,以及綜合各種違規處罰約定,最多百分之四十。

    千品國際就輸在了莫子謙的主觀意志這一點上。他不應該把個人情緒用在工作上。

    當晚,溫逸如讓助理在本市最豪華的大飯店定了位子,這個案子的工作人員全部參加了。

    當我們一行人步入那有如水晶宮般璀璨耀眼的飯店大廳時,也有一行人走了進來。

    清一色的青年男子,爲首的一人,身形頎長挺秀,容顏灼灼其華,正是莫子謙。

    莫子謙的團隊,年輕人居首,

    雙方出其不意地見了面,莫子謙當先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因着落了敗,賠了鉅額的金錢,而顯出沮喪,或怨憤,對着溫逸如淡淡開口,“原來是溫總,幸會。”

    溫逸如靜水般的眸子靜靜凝視着莫子謙,那雙中年仍然清透美麗的眼睛在眼前這清寒出塵的男子臉上停留了須臾,開口,“莫先生年輕有爲,是a大的驕傲。那日在校慶上,已領略莫先生風彩,果然不凡。”

    莫子謙淡淡勾動脣角,“溫總過獎了,像溫總的團隊這樣,初來乍到,便能在此地大展拳腳,一鳴驚人的,才最讓人敬仰。”

    莫子謙笑的有點兒意味深長,話裏的意味也很明顯,溫逸如只淡淡地笑了笑。

    莫子謙目光淡淡地瞟過我的臉,帶着一行人離開了。

    溫逸如凝視那背影片刻,說了聲:“走吧。”

    於是,我們去了訂好的包間。

    溫逸如是一個工作時嚴謹認真的老闆,私下裏,又是一個非常平和的長輩。

    我們用餐的時候,沒有感受到任何來自於她老闆身分的壓力,氣氛非常好。

    宴席中途,溫逸如有事和助理先走了,而我,因爲要準備律考的事情,也早早地離了席,可是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外面下了雨,雨點兒很大,噼哩啪啦的。看到有輛出租車停在飯店的臺階下,我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拉開車門,便坐到了後面。

    “先生,祥和小區。”

    半天,那司機都沒動。

    “先生,祥和……”我一邊伸手揩了一把劉海處的雨點,一邊又重複了一遍,可是話未說完,我便發現了不對勁,因爲車子裏還有一個乘客,並且,那人就坐在我旁邊。

    我是有多大條,到這個時候,才發現,我上了別人打好的車子。而且那人……

    我實在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巧,那人竟是莫子謙。我和莫子謙同上了一輛車,而且,冒似還是他先上的。

    我有點兒尷尬,這樣的大雨天,出租車是極難找的,讓我下去,那是萬般不情願,可是讓莫子謙下去,那可能嗎?

    見我沒有下車的意思,莫子謙開了口,“先送她吧。”

    出租車司機這才把車子開走了。

    和莫子謙同處在這樣閉塞又逼仄的空間裏,我很不適應,不願意可是又沒有辦法,只好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大雨噼哩啪啦拍打着車窗,外面的景物一片模糊,車子開的也很慢。

    莫子謙到是淡定的多,他一隻手臂拄在車窗處,無所事事地向外觀望,時而,還會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雖然那是無聲的,但我卻感覺到那種來自於他的灼熱。隱隱的,淡淡的,卻不能忽略。

    後來,他便一直手臂拄着車窗,那麼淡淡地望着我。

    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我對這樣的目光,無所適從,心裏發焦,不自在,可又毫無辦法,因爲雨太大,車子根本開不起來,而我的寓所又實在遠。我根本不可能半途下車。

    忽然,我看到雨霧中的街邊,模糊的有道抱孩子的身影,

    那女人很是焦急,一邊抱着孩子,一邊還要撐着傘,一邊還在對着馬路上奔馳而過的車子不停地做着停車的手勢。

    那孩子好像病了,軟軟地趴在母親的懷裏,女人一邊抱着他,一邊喫力地將傘撐在孩子的頭頂,自己大半個身子澆在雨中。

    騰出來的那隻手還在拼命地對着馬路上不停駛過的車子招手。

    “停車!”

    我忽然喊了一句。我不忍心看見這樣的情景,大雨,生病的孩子,焦急的母親,這一幕把我的心揪痛了。

    可是司機並沒有停車,反到很不耐煩地說:“小姐,雨這麼大,不好停車的。”

    “我讓你停車,聽到沒有!”

    我忽然就發飈了,那司機很不情願地將車子貼着路邊停下,我推開門,便衝進雨霧中。

    “快,上我們的車!”

    我扶着那抱孩子的女人,一邊拿過她的傘撐在她和孩子的頭頂,一邊把她扶到車子旁,讓她們坐在了後面我原先坐過的位子。

    女人說:“孩子高燒到四十度了,我想送他去醫院,可一直等不到車,謝謝,謝謝,真的太感謝了。”

    想是在雨中等了太久,這個不算年輕的媽媽,一邊說着感謝的話,一邊流下眼淚。

    “不用謝,給孩子看病要緊。”

    我坐進了副駕駛。

    司機卻不原意了,“你們到底是要去哪裏?先送你們還是先送她,多個人,是要多給錢的。”

    我打開手包,從裏面拿了二百塊錢出來,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的,把兩張票子啪地拍在司機握着擋把的手上,“這個夠不夠!夠了就閉上你的嘴!”

    也許是我突然發怒的樣子讓司機驚到了,也或許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司機只嘟濃了一句:“兇什麼兇,送不就得了。”

    一邊掉轉車頭,把車子開去了醫院。

    而後視鏡裏,莫子謙微微歪了頭,就那麼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剛剛發過飈的我。

    他到底是沒有反對。

    就這樣,司機把車子開到了醫院,此時,雨勢漸小,我也下了車子,幫着那媽媽開了車門,又扶她下了車子,幫她拿了傘,跟着一路到了急診室。

    那孩子燒得昏昏沉沉,一直在睡,女人便不停地掉眼淚,連看診要掛號也不知道了,我替她掛了號,又幫着她找了醫生。

    那孩子是肺炎,需要住院,此時女人又哭了,“我沒帶那麼多錢。出來的太急了,孩子的爸爸又出了差……”

    我能理解一個女人獨自帶孩子的委屈和辛苦,尤其是孩子大晚上生病還趕上大雨,這媽媽的心一定受盡了煎熬。

    我也想到了我的孩子,不知道他有沒有生病,他生病的時候,他的養母會不會也這般焦急的送他來醫。一瞬間我鼻子發酸,“你別急,住院費我先替你付了。”

    雖然我也是囊中羞澀,但好在,卡上還是有那麼幾千塊錢的,我給那孩子付了兩千塊的住院押金,那女人千恩萬謝,並且說,明天拿了錢一定還給我。

    可其實,她連我的聯繫方式都沒想起來要,就抱着孩子匆匆地去找醫生治療了。

    而我,雖然窮的差不多叮噹響了,卻不後悔,我只是卑微的希望着,當我的兒子生病需要治療的時候,他的養母不要太吝嗇,能夠拿出點錢送他去醫院。

    想到兒子,我的心口又疼了,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從急診出來,看到莫子謙就站在急診大樓的入口處,他頎長的身形,像玉樹一樣挺秀,斜椅着那門口,似在低頭沉思着什麼。

    他還沒有走,我到是有幾分意外。

    “自己都窮的叮噹響,還拿錢替人交住院費,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走過去的時候,莫子謙直起身形,目光深沉地射過來,帶着一抹不可思議。

    “我在想些什麼,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懂。”

    我冷冷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不會知道,他還有個兒子,而我,亦不會告訴他我此刻的心情。

    雨又大了,出租車照舊不好找,我又鑽進了那輛車子,莫子謙也拉開車門從另一邊坐了進去。

    我們就這樣一路無話。

    然而沒有走出多遠,車子忽然就拋錨了。

    司機打了把傘下車去檢查了一下,回來很沮喪地告訴我們,“車子壞了,抱歉,你們打別的車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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