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
我回。
五少鬆了口氣，“今天這麼晚了，就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喫。”
“哎，你看着我做什麼？”
五少發現我站着沒動，猛一擡頭，看到我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便笑了。
“沒什麼。”
他爲我做的事，我都記在心上了，感謝的話說多了，等於是矯情。
五少對着我，漂亮的眼睛裏越發光芒璀燦，“我們走吧。”
十餘分鐘後，我們來到了軍區附近一處中餐館，由於是臨時起意過來，沒有能找到包間，我們就在大廳裏找了個位子坐下，飯菜上桌，強強已經餓的狼吞虎嚥起來。
五少笑着，用筷子輕敲敲他的小手，“慢點兒喫，一會兒噎着。”
強強已經餓得完全管不了了，頭都沒擡地連連嗯着，“嗯嗯，不會的了。”
話未說完，便噎的咳嗽起來。
五少皺起眉，一邊起了身，去給小傢伙拍背，一邊說：“你個小屁孩兒，你看噎着了吧！”
我瞅着這一幕，感到溫暖又感動，如果時光靜好，我們三人能一直如此，這般生活下去，該多好？
“爸爸，媽媽，那個不是哥哥嗎？”
忽然有小孩子的聲音傳來，這一聲，讓我心頭猝然一跳，擡眼望去時，視線裏已是多了一家三口。
看起來身形魁梧、年紀已不小，身穿了一身軍裝的五少老爹，還有衣着光鮮卻又得體的徐靜亞，以及被她牽在手裏的嬌嬌。
那老爺子一聽到嬌嬌的話，便把目光射了過來，威風凜凜又嚴肅冷寒。
我把目光向着對面的男子望過去，不知道五少有沒有聽到嬌嬌的話，知不知道，他老子來了。
桌子底下，我的腳碰了碰五少的，五少便擡頭睞了我一眼，“幹嘛？聽見蒼蠅叫，就不喫飯了？”
我：……
我倒願意把嬌嬌的話當成蒼蠅叫呢。
可問題是，他家老爺子像只隨時準備撲過來一頭咬死兒子似的老虎似的在那盯着我們呢！
五少根本沒理會老爺子那銳利無比的鋒芒，只顧一邊喫飯，一邊幫強強佈菜，連看都沒向老頭子的方向看一眼。
經過我們身邊時，老頭子哼了一聲，“丟人現眼！”
五少蹙蹙眉心，然而終是沒有理睬他老子。
嬌嬌邊走邊問：“媽媽，哥哥見到爸爸爲什麼不言聲？他不是應該跟爸爸打招呼的嗎？”
徐靜亞頗爲不屑的聲音回道：“他心裏根本沒有你爸爸。”
她的話又惹來老頭子重重的一哼。
嬌嬌又問：“|哦，我知道，哥哥心裏只有那個二手女人，昨天他不是還在所有的燈箱上向那個女人……”
“住口！”
老爺子滾滾如雷的聲音讓嬌嬌一下子住了嘴，紅色的身形躲到了徐靜亞的身後。
徐靜亞對老頭子惱火道：“你吼嬌嬌做什麼！你想嚇到她嗎？”一邊把嬌嬌拉到身前，柔聲哄着：“嬌嬌乖啊，不怕。”
老爺子看了一眼嬌嬌，終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他緩了聲線道：“爸爸嚇到嬌嬌了？爸爸向你道歉，好閨女……”
果真是喜歡的女人生的，這待遇就是不一樣，我瞅着老爺子對嬌嬌百般呵護的樣子，便替五少嘆息。
五少卻在問強強：“好喫嗎？要不要再來一份？”
強強搖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五少，又看看老爺子那一邊，目光中有對五少的擔憂。
五少道：“不要我們就走咯。”
強強便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手一拽五少的，“乾爸，我們回家。”
一行三人從飯館出來，夜風一吹，心裏的不適感便淡去很多，我的目光向着五少那邊斜過去，我看到夜色下他棱角分明的側顏藏進了一抹鬱色。
我們是步行過來的，便又步行回去，強強一路被五少拉着小手，不改孩子心性的蹦蹦跳跳，說些在孩子眼裏認爲極是好玩的事，五少含笑看着他，目光裏帶着淡淡柔柔的寵溺。
一路步行到寓所，五少沒跟進來，強強小手拉他，“乾爸，你不進去嗎？”
五少淺笑搖頭，眼神卻是落寞的，“乾爸有點兒困了。”
強強點頭，哦了一聲。
強強睡着後，我來到五少寓所外面，輕叩門。
五少將房門打開了，一如我想的一樣，他根本沒睡。身上穿着睡袍，眼中鬱色仍在，見到我愣了一下，“你怎麼沒睡？”
我：“還不困，過來找你說說話。”
我情知，五少轉身一刻那裏的落寞是什麼，心頭對他，越發多了幾分疼惜，便在強強睡着後，過來看看。
我進了屋，五少將門關上，我在他的客廳裏隨意地轉了一圈，“想不到啊，你一個單身漢，房子收拾得到挺乾淨的。”
五少：“單身漢，就該邋里邋遢啊！我媽媽可是從小就教過我，要講衛生的。”他一邊說，一邊在沙發上坐下，還隨手點了根菸要抽。
五少孩子氣的話讓我哧哧樂出來，想不到這少爺還挺聽他媽媽話的。扭頭看到他在抽菸，便走過去，一把將那香菸從他嘴裏奪了去，“不許抽，吸菸有害健康，你媽媽沒告訴你嗎？”
五少斜了我一眼，又嘁了一聲，因爲香菸被我奪走，一時間坐在那裏，竟是百般不適起來。
我把那香菸碾熄了扔在了菸灰缸裏，也是這時候纔看到，那菸灰缸裏已經橫七豎八躺了好幾顆菸頭，這少爺，這是在自虐啊！
我彎身在他眼前的茶几上搜尋起來，在茶几的抽屜裏發現了半盒“黃鶴樓”，便一把拿了出來，揣進了衣兜裏。
“這煙我沒收，以後不許再抽！”
我扳着臉，裝做十分生氣的樣子。
五少擡眼看看我，那眼神中帶着幾分詫異和不適，“你用什麼身分在管我？我只聽我媽和我媳婦的話！”
我：“我不是你媽，也不是你媳婦，但如果你以後還想娶我，就乖乖聽我的！”
五少哼了一聲，卻又樂了，“你說的啊。”
他將打火機，隨手拋進了垃圾桶，我傲嬌地一揚下頜，“當然我說的，本姑奶奶向來說話算話。”
五少瞅着我，嘴角似在憋着笑，“那個……你褲子上是什麼？”
他用眼神指了指我的身上。
我低頭瞅了瞅，沒看到什麼。
五少：“你屁股上。”
我意識到什麼，立刻伸手向後摸去，這一摸之下，立刻臉紅過耳。該死的，跑水了。
我又羞又窘，從五少的眼前奪路而逃。
大姨媽來了，而且來的這麼不是時候，也不知道五少家的沙發有沒有被我弄髒。真是丟死人了。
轉天一早，五少來叩門，我一打開房門，便對上他一雙無比燦亮的眼睛，那漂亮的眼睛裏閃爍着晶亮的笑意，十分戲謔地看着我，我頓時又是一陣窘迫。真想找塊豆付把自己撞死算了。
“收拾好了沒，我送你們。”
五少開口。
“好了。”
強強揹着小書包跑了出來。
我臉上發燒的回身取了手包，跟着他們一起下樓。
去律所的一路上，五少不時側頭向我瞄一眼，眼睛裏的晶亮笑意始終未曾消過。他每瞅我一眼，我臉上便燒一次。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我恨恨地瞪他，“少爺，你是不是沒見過女人來大姨媽！還是你的那些女人，她們都不來大姨媽！”
五少頓時哧哧樂起來。
“你想什麼呢？我不過是覺得你可愛而已。”
可愛，有這麼可愛的嗎？
我沒好氣地別過頭去。
五少笑笑，帥氣的容顏側過去，沒再理會我。
很快，到了律所。
藍珂的電話打了過來，“倒黴鬼，車子給你送過來了，過來接收一下。”
我向車窗外望去，果見不遠處停着一輛白色奧迪，藍珂高高身形就站在旁邊，正在打電話。
五少陰起了眉宇，“那小子怎麼又來找你了？”
我：“昨天他帶我去看過揚紫蘭住過的地方，我車子壞在那裏，是他找人給拖走的。”
五少眯起眼睛，一抹銳利鋒芒顯露出來，“這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這麼關心你，明顯不正常。”
我：……
“可能，因爲那個揚紫蘭跟他家有些淵源吧，他纔不是關心我。”
五少向我投來異樣的一眼，但他沒再說什麼，只把一雙鋒銳的眼睛透過車窗落在不遠處的藍珂身上。
我開了車門，“我走了，拜拜。”
五少仍然沒作聲，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去到了藍珂身邊，張手朝他要車鑰匙，“給我。”
藍珂雙手插着兜，眯起眼睛，歪頭看着我，眼角餘光卻斜向不遠處那仍然停泊着的車子。
藍珂一笑，“郊外有座鐵欄寺，聽說那兒的佛爺挺靈的，你要不要去拜一拜？去去黴運？”
我白了他一眼，“你才需要去黴運，姑奶奶我好得很！”
我一把將他手裏的車鑰匙給拿了過來，大步向我闊別了一個晚上的車子走過去，我的車子啓動的時候，五少的車子也徐徐開走了。
藍珂在我們的車子都離開後，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也離開了。
我纔開始工作沒多久，便收到了來自愛麗絲的電話，“你出來一下啊，陪我去趟鐵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