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二百一十一章:周家的虧空
    第211章周家的虧空

    他們那頭猶猶豫豫,對於這案子不敢拿定陳正廷究竟是如何,而那邊杜啓崖帶着人匆匆往周氏茶莊而去。

    周氏茶莊的主人叫周餘,今年也有四十出頭的年紀,從前家中有幾畝地,便種了茶,最早的時候生意一般般,但總歸是能夠維持家用的,一家子大大小小,過得也還算是不錯。

    嫁給了陳正廷的那個,是他最小的一個女兒,餘下的他還有三子二女,現如今爲着陳家的緣故,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紅火,再不是當年那個畏手畏腳的周餘了。

    今日原本他不到櫃上去的,但是前陣子孫昶到湖州收新茶那會兒,同他們家暗中是有些生意上的往來的——這事兒說來真不怪他,橫豎他是開門做生意的,一家子就靠這個喫飯過日子呢,陳家再怎麼提攜他們的生意,總不可能每個月白花花的銀子送到周家來,倒是周氏每個月會送些東西回來,但是人嘛,總是貪心不足的,富足的日子過的久了,自然就想要更多的銀子,過更加富足的生活。

    是以當初孫昶找上週餘的時候,他暗地裏是賣了一批茶葉給孫昶的,但是這筆賬就不能走明賬,五六年前陳家給周氏茶莊一大筆生意的時候,周餘爲了表現出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在內賬冊上添了陳正廷的名兒,每年到了年底,是要給陳正廷分紅利的,雖然陳正廷並不在乎這點銀子,他委實是看不到眼裏去,可架不住他哪天心血來潮,要看賬本——這賬本怎麼能叫陳正廷看呢?那不是全都露餡兒了嗎?

    陳家和魏家的舊怨,周餘不是門兒清,但好歹知道,孫家和魏家有那麼一層關係在,他要揹着陳家和孫昶做生意,就爲了那些銀子,把陳正廷給得罪了,那是得不償失。

    故而當日周餘特意吩咐了,要把這筆錢做了暗賬。

    暗賬嘛,就總歸見不得人,可凡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總是容易出岔子。

    譬如今日——實際上這消息是昨兒後半天就送到周家去的,說是賬上出了將近七百兩銀子的虧空,底下的管賬先生已經發現了有差不多半個月了,和對賬的管事兒對了整整半個月,一直都沒敢告訴周餘,想着怕是哪裏少記了,或是多出了,沒得瞎折騰,畢竟從沒有出過這麼大的紕漏。

    但是一來二去半個月時間過去,這筆銀子還是對不上賬,是真正的不翼而飛了,家裏頭也沒有哪位少爺奶奶來支取過,管賬的鄭先生和對賬的霍先生這才傻了眼,無奈之下,只能去告訴周餘。

    周餘倒不是說心大,只是這個人有個臭毛病,一到了後半天,就懶煩折騰,不願意挪動,白天把事情都交辦完了,櫃上的事也都處置妥當了,到了後半天,往家裏頭一窩,再不願意出門,除非是外頭有了推不了的應酬,不然是決計不出門的。

    昨兒鄭霍兩位先生到周家去告訴他這個事兒的時候,他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便只說今日一大早再到櫃上來盤點對賬,挨個的問櫃上的人。

    二位先生自然覺得不妥,還是周餘自個兒說了,橫豎已經拖了半個月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晚上,二位先生見苦勸他無用,只能訕訕的離開了周家,今兒一大早直奔櫃上而去,等着周餘到鋪子裏對賬。

    杜啓崖帶着人來的時候,周家茶莊是沒有開門的,鋪面上的門板扣了個嚴嚴實實,只是隱約能夠聽見裏頭有人說話和來回走動的動靜。

    底下的小衙役豎着耳朵在門板上聽了好半天,到底沒有去拍門板叫門,只是又一溜小跑着往杜啓崖身邊湊過去,貓着腰:“大人,裏面是有人說話的。”

    這可奇了怪了。

    周家自從傍上了陳家這靠山之後,湖州城中也沒什麼人家不長眼的輕易來得罪他們家,關門歇業是少有的事兒,反正杜啓崖所知道的,周餘這個人雖說有些隨性,但開門做生意的事兒,逢年節上都不會不開門的。

    杜啓崖沉下臉來,略一擡手,唸叨一聲去。

    他話都不必多說,手底下的人自然有眼色,又三兩步跑到門板那頭,砰砰的砸門。

    裏面周餘正生着氣呢,聽着外頭砸門的聲兒,拿腳踢了一旁小廝一回:“去打發了!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上了板就是歇業了,還砸門呢!”

    那小廝知道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氣,連聲欸着就往門口挪,又一面揚聲:“貴客回吧,今兒個茶莊上板了,貴客明兒請早。”

    外頭砸門的聲音倒是停住了,那小廝剛打算轉身再回堂中去,就聽着一道沉悶的聲音傳進來:“知府衙門來人辦案,趕緊開門!”

    那小廝嚇的腳下一軟,可也不敢就立馬開門,跌跌撞撞的往堂中回,哭喪個臉叫東家:“外頭說是知府衙門的人……說辦案的,叫咱們趕緊開門吶。”

    這回周餘着實愣住了。

    想來他女兒在陳家得寵,他那個外孫子沒長成的時候,就從陳家三個嫡子手上分走了七間鋪面,這十幾年間,其實陳正廷也算是高看他們周家了,當初他幾乎是把孩子賣到陳家去的,但陳正廷拿他當正經老泰山看,知府衙門的人不會不知道這一層,怎麼還會跑到他茶莊來找麻煩呢?

    他擰眉,心下雖困頓,卻並不敢十分怠慢,畢竟也沒有人喫飽了撐的冒充衙門裏的人,跑到他家的茶莊上來鬧事。

    是以周餘雖不情不願的,仍舊叫人先把攤開的賬冊收拾收拾,自己又帶了人往門口去,一面急聲催促:“還不趕緊去把門開了,叫衙門裏的老爺進門來!”

    門板打開,外頭明亮的光線進了屋中,金色的光芒先灑了一地,金光粼粼,搖曳生輝。

    周餘往旁側身站着的,正想要開口寒暄兩句,一擡頭,入眼卻是杜啓崖那張實在算不上和善的臉。

    “杜大人……”他吃了一驚,這才端出七分的恭敬來,又啐罵小廝叫趕緊去備着上茶,“杜大人這一大早的到我們這兒來,又是這樣興師動衆的……”

    可是他的客套話都沒能說完了,杜啓崖一揚手,止住了他所有的後話:“今兒來不是和周老爺你敘舊的,有公務在身。”他一面說着,一面踱步往堂中走,眼風掃過之處,還有沒來得及收拾起來的賬本。

    杜啓崖回過頭去看周餘:“今兒個上板歇業,這是在對賬?”

    周餘欸了一聲,仍舊是陪着一副笑臉的:“這有好幾個月沒對過賬,挑了今兒叫他們把賬給……”

    然則杜啓崖還是沒叫他把話說完:“那便更巧了,省的還要麻煩周老爺,叫人把賬本都拿出來,你們正好在對賬,也就方便我們查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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