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論道大會的東道宗門叫歸一宗,浮陽山不是歸一宗的門派領地。
因爲宗門論道大會的召開形式其實頗有些特殊。
由於洮塵大陸的氣修宗門規模有大有小,不是所有的門派領地都能夠擁有接待整個大陸所有氣修宗門的宗主及其弟子的能力,所以自從第一屆宗門大會開始以來,就已經形成了定例:
宗門大會並不需要強制每個宗門輪流承辦,而是由宗門自己報名的。如果沒有宗門報名,那就由全部宗門投票選出公認的接待能力最好的那一家來辦,如果報名的宗門不止一家,那就讓他們抽籤,然後每家一屆輪流着承辦。
而宗門大會與會的修士衆多,需要安排他們在大會期間這五日內的住所、膳食以及其他需求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這樣的一筆費用自然不能由本來就勞心勞力的東道宗門去承擔,而是由東道宗門以外的其他所有宗門各自交納一筆靈石,平均分攤成本。
每屆論道大會所需繳納的靈石份額是有定數的,向來是剛好足夠大會所費。而東道宗門一般圖的也不是靈石,他們圖的是名聲。
如果成功承辦了一屆宗門會,就算在大會上沒有門人弟子因自身實力而讓宗門大放異彩,也能因爲東道主的身份而在所有宗門面前留下印象不是?
當然,也有一些目的更明確的就是一心圖名聲的東道宗門,他們會在收納到的這筆靈石的基礎上再自己添加一部分靈石進去,以提高接待標準,讓來參會的修士們獲得更舒適的與會感受,從而大幅提高整個氣修屆對於東道宗門的觀感。
而一些比較擅長於精打細算的宗門,如果能在各方面上成功找到節流之法,那由此而節省下來的靈石當然也不會還給其他宗門,而是歸東道宗門所有,也算是起了一種激勵作用。
當然,這要省也不能太過分,不能低於歷屆宗門論道大會的平均條件。
所以很少有東道宗門會將大會的地點定在自己的門派領地的,因爲計算起接待成本來會不好定標準。
荀清雖然已經參與過一次了,但宗門大會每一屆舉辦的地點都不一樣,浮陽山他也是第一次來,於是在師弟們邀他同遊以便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向他請教時,被師祖託付以“重任”的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浮陽山山勢平緩,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宗門所有。瑤時他們剛到時所見的接待大殿以及相連的一片宮殿建築羣、還有宮殿周圍錯落分散的供他們這些修士下榻的星羅棋佈的院子,都是前不知道多少朝的皇族行宮的建築。
這一片建築如今應該是歸當朝的皇室或是貴族所有。
不管在哪一屆,修士跟凡人打交道時都擁有着超然的地位,東道宗門如果屬意這些建築,在派使者去跟擁有者作交涉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很順利地被應承下來。
而對於東道宗門來說,幫凡人煉點他們可用的器皿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答應點小要求就能省下一大筆靈石,何樂而不爲呢?
“出門前我曾看過關於浮陽山的地理志。”衛思儀邊走邊跟瑤時他們說,“這片行宮所在的主峯其實一開始是比現在這樣要高上三十來丈的,當時被皇帝看中了要在這裏修建行宮,嫌峯頂地方窄小,於是就生生地把三十來丈的山頭給削平成了現在這樣平整寬敞的平地,這才容納下了這些宮殿和院子……”
“這恐怕需費上不少人力吧?”瑤時微皺着那不像一般的女修爲了突出嬌柔嫵媚的氣質而通常會修成的柳葉眉而是任由着自然生長而成的秀氣之中又帶有些英氣的眉毛,
“凡人的力量有限,這又不是修皇陵,皇帝定是耐不下性子等上十年八年的,那就只能在勞役的數量上做文章了。”
“我記得未入宗門之前,小時候經過一處也是建在山頭上的貴族別院,聽說光是剷掉約十丈的山頭,就出動了一萬役工勞作了整整五年呢!那可是得一塊山石一塊山石地砸出來往下運的。”荀清也想起了兒時的一些記憶。
提起這些記憶時他臉上的神情有些肅穆,不僅僅是因爲憐憫那些被勞役的凡人,也是因爲他的雙親和兄弟們的體質都無法修煉,皆已離世,想到此處他不由有片刻的黯然。
不過成爲修士的時間長了之後本來就容易變得清心寡慾,而到了荀清這個年紀,該面對的生老病死與生離死別都已經面對完了,慢慢地也參透了。
傳說不入修煉一途的生靈在離世之後還會重新進入輪迴,雖然這一世他與親人之間的親緣已斷,但也許轉世之後的他們因此而擁有了修煉資質也不定。
因此荀清心裏的黯淡一閃就過了,臉上又重新浮現出穩重淡然的笑意來。
“沒錯。”衛思儀一拍雙掌,“當時那皇帝讓人一算,把這山頭削平需要花費不少人力不說,還需要時間啊!而役工們在做活的時間裏總不能不喫不喝光幹活,那也是一大筆耗費!於是皇帝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你們都猜猜是什麼辦法?”
“思儀師弟你這看的是地理志還是話本子啊?地理志還能記載得這麼詳盡?”單岱不太捧場地對衛思儀的繪聲繪色表示了質疑。
“當然是看的地理志啊!只是裏面沒有說得這麼詳細,細節方面是我爲了方便你們理解而補充進去的。”向來儒雅淡泊的衛思儀被單岱這一質疑不由也有些急眼了,他瞪着單岱,“據說第一屆的宗門論道大會就是在浮陽山辦的。”
“也是地理志上說的?”單岱斜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