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玄渾道章 >後記三
    虛空氣動,諸界化演,無數天地在未名之中生滅不止。

    某處大界之內,乾坤已立,悠悠億兆歲月之下,也有道法流傳,這日莽嶺之上,兩名道人相對而坐,烹茶論道。

    自座處往遠眺望,蒼山翠峯,似海若濤,碧水青天,如畫如詩。山頂清風徐來,天池如境,倒映兩人灑淡身影,可謂融心神於自然,還情志於質樸。

    此時背東而座的乃是一華服修士,待茶過三盞之後,他道:“皮道友問我那外道之事,呵呵,既是外道,又於我道何干?”

    皮道人目泛憂色,道:“可是現在卻有聲音說,我道乃是小道,外道才得大道。”

    華服修士不以爲然,道:“道途只有高遠之別,哪有大小之分?此乃短淺之語。”

    皮道人搖頭道:“我所明之道若能闡盡道意,自是無礙。可現在那所傳之道,在我等眼裏,卻是無有破綻,我若久不做迴應,那我道根基必然不穩。”

    華服修士道:“只是在我輩眼裏能清晰見此,可能見此者世上又有幾人?那些修爲低弱者哪裏去判別,我若不理也就罷了,我若理會,反落口實。”

    說到這裏,他又一拂袖,像是揮開什麼,冷笑道:“此輩似乎以爲大道在前人人都可得道?這不過是癡人妄語而已。豈不知這世上道理向來是寡者智,衆者愚,要是聽了此輩的,這天下間就全然庸者,反是辜負了前人所傳之道。”

    皮道人面露無奈之色,他本是想來勸解的,然而這位卻是自有一套說辭,毫不退讓,此中之言雖不是全然強詞奪理,可顯然認爲上者居上,下者居下,不可有絲毫逾越,反正是離了上者,下者就無可能推動道途向前了。

    他不由一嘆,苦笑道:“我話已是帶到了,既有外道入此,自會攪動波瀾,這衆生衆道,總要找一個解決之法,否則我界中遲早會掀起一場大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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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服修士道:“知道了,道友且安心,這事我自會出手解決。”

    皮道人道:“如此就好。’又略作沉吟,道:“其實這外道於我實有補益,我若是閉塞於此……”

    華服修士道:“道友放心,此道若好,我等自是要用,可也只能握於我等手中,眼下絕不能大肆推及,免得顛覆如今之格局,”他正色道:“我等也是爲了天下安定,爲了上下秩序不亂。”

    皮道人點頭。

    華服修士又言:“皮道友,這天地之間可成就之人終是有數的,”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皮道人,“如今你我就是這有數之人,佔據上位之人,你我自當用此道。”

    說到這裏,他又正色道:“而你我能坐到如今之位上,恰恰證明我等名德相符,故也只有我輩先求上道最合適,莪輩若不去佔據,難道讓給那些庸碌之輩白白耗費機會不成?

    我借天地求道,天地又何嘗不是借我等而求上呢?此乃是互相成就,乃理所應當之事,諸位道友當能知這我一片苦心。”

    皮道人道:“也罷,可那傳播外道之人就在那裏,道友待要如何處置呢?”他提醒道:“這等外界之人根腳不凡,一個處置不好,反倒給了他們進取我界的藉口。”

    華服修士拿起茶盞,道:“道友且等着,稍候當有回訊。”

    與此同時,此域之中,某處山水交匯之所在,一名卓爾不凡,風姿俊秀青年道人正在一座廬棚之下講道。

    而下方聽道之人竟不乏平日裏聲名一方的有道之士,這些人有的聽得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難題之中,有的若有所思,不自覺點首,有的卻是眼中生光,一副豁然開朗之貌。

    就在衆人聽得入神的時候,卻有幾名目光不善的道人走入了此間,一開始並沒有做什麼,在聽了一會兒後,其中有人忽然開口呵斥道:“一派胡言!”

    隨後指着前方,道:“此人說這等逆道之言,簡直有辱這方清淨山水,來人,給我拆了這座廬舍!”這一聲令下,便幾人洶洶上前,直接來到道人所在之處,將他身周圍那些遮風擋雨之物盡數推倒。

    不過這些人看似兇惡,可其實整個過程中並沒有碰到那道人哪怕一點,甚至連一些掉落的灰塵都被他們有意隔開了,可是他們弄出來的響動卻是不小,似乎有意想把場面弄大。

    而底下聽道之人見此景象,有些人氣憤,有些人畏懼,有人想出來阻止,但卻被身邊人拉住,使勁衝其搖頭。

    那俊秀道人卻並不動怒,神情殊爲自然,任憑此輩施爲,還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天中,過後便站了起來,旁側那些人則都是不由自主緊張起來,往後退開了幾步,遠處那些道人也是露出了緊張戒備之色。

    那俊秀道人卻是一笑,擺了擺袖,邁步而行,卻是來到了左近一個大石上坐定,似乎是不想給這些人礙事。

    而在雲中,隱藏着十餘位手持法器的修道人,見他沒有反抗,便有人問道:“我們下來如何?”

    “不反抗更好,只要他每次講道,我們都可以用此等方式,我卻要看他能忍到何時!”

    而廬棚被推倒後,動手那些人倒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見他安坐不動,相互使了幾個眼色後,便就很快離去了。

    這時遠處圍觀之人才是又走了上來,有人向那俊秀道人問道:“這位上修,此輩方纔之爲,你不惱怒麼?”

    俊秀道人很是灑脫道:“推倒的這些不過是遮風避雨之物,又何須動怒?我宣講的是道,所見所得,所思所悟,無不是道,今日在座,若是因爲今日之狀而所得,那貧道反而要謝過這幾位呢。”

    衆人聽了他的話,有心下贊同的,有隱有所悟的,可同樣也有些人覺得他沒有膽氣,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卻不還擊,這顏面損折還是小事,若傳揚出去,認爲你只是無膽之輩,還有誰人來聽你講道?

    俊秀道人似能看出這些人的想法,但他卻毫不在意,道法是似講緣法的,能理解的人自然會聽下去,若是因此退縮的,那也是彼此無緣,不必強求。

    他來這裏講道,是爲了找尋同道,而不是利好此間少數人,如今還看不到,可時日一長,終能尋得,而當這些同道聚集在一起後,自便能聚合成勢,然而此散傳,終究有一日,此世生靈都能得悉此等道理。

    他表明了態度後,許多人便離開了這裏,只有寥寥幾人留了下來,似是不怕事的。其中兩人走到了他面前,對他鄭重一禮,自我介紹道:“在下介衡,這是在下胞弟介奇,元上修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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