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鋼筋水泥裏,動彈不得,身體裏的血一點點往外流,流到後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也聞不到血的腥味。
作爲醫生他很清楚,長時間的被困,自己的嗅覺已經失靈了。
長時間的叫喊,喉嚨火燒火燎,已經啞得不像樣,就跟破鼓似的,四面都漏着風,
不出意外,等待他的應該死亡。
就在他四肢僵硬,肺腑如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以爲自己會在長埋在這地底下時,頭頂有輕微的震動傳來。
許久以後,一抹光從他眼前劃過。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雙清亮亮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透過縫隙看着他,用暗啞的聲音道:“兄弟,堅持住,我一定把你救出來,你相信我。”
也許是那聲音太堅定;
也許是那眼睛太清亮;
他清楚的記得胸腔內燒起一團火,一下就點燃了他全身血液。
那個人,就是沈鑫。
後來,他被家人接走,從成都又到了帝都,再從帝都飄洋過海回到美國……
但那雙清亮的眼睛和那雙鮮血淋漓的手,他始終不曾忘。
“赫瑞文,你來試一下門,我裝好了。”
回憶被打斷,赫瑞文上前,把門試關了幾下,“不錯,很靈活,謝謝你沈鑫。”
“謝什麼!”
沈鑫彎腰收拾工具,背部的肌肉透着薄薄的一層布,隱隱透出力量感。
“這不就是點力氣活嗎,以後家裏有什麼東西壞了,就給我打電話,不用客氣的。”
“你馬上要走?”
“嗯,晚上給爸,媽做頓飯,巴巴等着我回去呢,明天要歸隊,陪他們的時間不多。”
赫瑞文眼神閃爍了下,“那我送你走?”
“不用,我坐地鐵就行。”
赫瑞文深目看了他一眼,“讓你來幫忙,還能讓你坐地鐵回去,走吧,順便到你們家蹭頓飯喫。”
沈鑫愣住了,“……”
這富家少爺怎麼個個都喜歡蹭飯喫。
年夕那一位是這樣,這一位也是這樣。
……
宋年夕剛進屋,還沒換拖鞋,人已經被男人壓在牆上。
心跳,驟然加快!
男人的呼吸幽沉粗礦,身上帶着些微微的寒氣,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年夕?”他低喚。
“嗯?”
話音剛落,男人的吻就落了下來。
可是,並沒有在她脣上逗留多久,那吻便順着她的下額,一直烙到她脖子上,鎖骨上,再往下……
每一下,都很粗暴。
是吻,也是咬。
宋年夕痛起來,推他。
男人鬆開她,帶着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熱熱的噴酒在她的臉上,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宋年夕,我們來算算帳。”
宋年夕以爲他說的是半路拐到醫院的事情,很無辜的眨了幾下眼睛。
“那是工作啊,我也不想的,結束後我是跑到停車場的……”
“宋年夕,我們還有別的帳。”
“別的,什麼?”她有點糊塗。“自己好好想想。”陸續目光籠在女人身上。
“想不出來。”
陸續脣際一挑,彎腰壓低重心,手落在她腰上,輕輕往上一帶,將她的身體嚴絲合縫的貼到自己身上。
他低眸瞅她,目光是完全不見底的深邃與黑沉,“宋年夕,需要我來提醒你一下嗎?”
“需要!”
陸續勾脣,“唐昊進急診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向我彙報,嗯?”
“……”宋年夕舌頭當即打結,爲什麼要彙報,這是她工作上的事情啊。
愣了整整半分鐘時間,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
宋年夕小心翼翼地說了三個定:“喫醋了。”
陸續的脣,緩緩逼近:“你說呢,寶貝兒……”
話音剛落,他的手就開始放放肆起來,側臉貼在她的頸間輕輕蹭了蹭,聲音有些含混。
“宋年夕,從現在開始,你死定了。”
“等下!”
就算是作爲死刑犯,都有爲自己聲辯的權力。
“我就把他當普通病人,我們沒什麼的,而且,我從前就拒絕過他,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想太少?”陸續的聲音溫柔極了,但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放肆。
當他眼瞎嗎?
姓唐的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是想就地槍決他的意思。
宋年夕的眼神頓時變了。
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他身體某一處的變化。
“阿續,我是醫生,他送到急診,我總不能把他推出去吧。做人,要講點道理的!
陸續愛極了她這般委屈求全,賠着小心的口氣,低低地笑了幾聲。
“跟一個喫醋的男人講道理……宋年夕,你是不是傻?”
宋年夕還想說……
此刻,她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隻四處作怪的手,像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從頭頂一直燒到了腳底心,幾首將她燒得飛灰煙滅,幾乎連氣都不會順了。
隨即,胸口一涼,他的脣落下來……
失去意識的瞬間,宋年夕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他怎麼會知道唐昊住進了他們急診室?
還有,這筆帳算在她的頭上……她很冤枉的!
……
臥室,一室春光。
而客廳裏,茶几上的手機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不停地發出嗡嗡的反抗聲。
斐不完看了看手機,“奇怪,陸續怎麼不接電話。”
“兄弟,別坐着發呆了,找幾個姑娘樂呵樂呵啊?”聶風抿了口洋酒。
哪有來夜總會,就光兩個大男人乾坐着的?
無聊不無聊啊!
“沒勁!”斐不完把手機一扔,敲起二郎腿。
“改性了,還是被人掰彎了?”
聶風一臉好奇的看着他,堂堂斐大少竟然說女人沒勁,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出來了。
“滾粗!”
斐不完拿起煙殼砸過去,“小爺直男,筆直的直。”
聶風閃了下,“那你一個晚上心神不寧什麼?酒也不喝,女人也不找,拿了個手機左看右看……噢……你不會是在想那個相親女人嗎?”
“閉嘴!”
斐不完氣得想輪拳頭。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夜店小王子會想念一個女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