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脖子力道驟然消失。
她身體一鬆,斷腿碰到水泥地,發出一記沉沉的悶哼。
宋年夕臉色一變,衝過去,扶起地上安之,手生澀的比劃了幾個姿勢。
安之看明白了,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有淚水滴落下來,“腿已經傷了兩天了。”
“兩天也不知道到醫院裏看,你作死呢!”宋年夕一急,話脫口而出。
安之弱弱的牽出一個微笑,腦袋一歪,便昏了過去。
宋年夕渾身一顫,趕緊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天!
燙得嚇人!
她回過頭,急急地衝男人吼了一聲,“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人抱下去送治療室。”
陸續也是頭一回看到女人這麼急赤白臉的樣子,邁開長腿跑過去。
突然,一條身影擋在了他面前“我來。”
宋年夕擡頭,恨恨地看着厲寧,“怎麼,你還嫌她死得不夠快!”
厲寧手臂一拂。
宋年夕只覺得一股力道撲過來,她一個踉蹌,連連後退幾步。
陸續眼睛一沉,趕緊伸手扶住了她。
宋年夕驚魂未定,又氣又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安之纖弱的身體落在厲寧那個王八蛋的懷中。
末了,那個王八道還衝她勾了勾脣“你的朋友太狡猾,我只能貼身看着她。”
宋年夕嘴角抽搐了下,無言以對。
……
“宋醫生,左腿粉碎性骨折,身體多處擦傷,需要馬上釘入鋼釘,但我通知不到她的家屬。”
宋年夕看着手術檯上無聲無息的安之,淡淡道“她父母都在海外,我來簽字吧。”
“這……”張護士有些猶豫。
哪有主刀醫生,又兼任家屬的,她做護士兩年,可從來沒有見過。
“這,不合規矩,宋醫生。”
宋年夕想了想,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沈鑫,你在哪裏?”
“病房啊!”
“你到急診來一下。”
“什麼事?”
“安之回來了,現在需要馬上手術,你給他籤個字。”
“什麼?”
電話那頭的沈鑫,陡然一驚。
……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宋年夕從手術室裏出來,摘下口罩。
沈鑫迎上來,“怎麼樣?”
“沒事,釘了鋼釘,不會影響走路。”
“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宋年夕搖搖頭,目光掃過角落裏冷厲的男人,“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和這個人脫不了干係。
“宋醫生!”
宋年夕硬着頭皮迎上厲寧的目光,“什麼事?”
“我已經安排好了高幹病房,一會你們把她送到那裏就行。”厲寧抱着胸說。
宋年夕氣,“怎麼,你是怕她逃跑嗎,放心好了,以她現在這樣的情況,一個月都得躺在牀上。”
厲寧冷冷一笑,手指了指差點劃過他眼睛的那條疤痕。
“這個女人的身手有多好,你們做爲朋友難道不知道嗎?”
宋年夕和沈鑫面面相覷,兩人臉上同時露出驚悚的表情。
安之?
她連聲音都聽不見,怎麼可能有身手?
厲寧擺擺手,“你們可以走了,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我接管了。”
宋年夕上前一步,“你和她,到底有什麼恩怨?”
厲寧勾了勾脣角,原本懶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狠厲無比。
“她,害死了我三個兄弟,還差一點點害死我,你說我們有什麼恩,什麼怨?”
……
晨曦,透過陽光照進來。
宋年夕看着病牀上沉睡的女人,心裏劃過一股疑惑。
厲寧的樣子不像有假,但安之也不像是會害人的人啊。
難道說,她在國外的這些年,加入了黑手黨?
“沈鑫,你相信嗎?”
沈鑫搖搖頭,“不相信,回頭等她醒了,我們找個機會問問就知道了。”
這個機會,可不好找啊!
宋年夕目光一轉,看向一旁抱胸沉默的厲寧。
這傢伙倚在窗前,一雙陰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安之,像是要把她盯出個洞來。
算了,自己是安之的主治醫生,總會有機會的。
“先回去吧,我也回病房了。”沈鑫說。
“好!”
宋年夕點點頭。
一夜沒有睡,確實累得不行,腦子像是極度缺氧一樣,集中不起來精神。
走出醫院,一擡頭,她驚了驚,整個人都怔住了。
數米這外,男人倚着車身,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隻手指尖夾着一根燃着的香菸。
晨曦中,臉被勾勒出立體的五官,每一根線條,都如雕刻。
看到走出醫院的宋年夕,他半眯起眼。
宋年夕站在在原地,看着他,腳步似要往前移動,又未動。
半晌,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陸續掐滅香菸,大踏步地朝她走過去。
她的臉色有點發暗,黑眼圈很明顯。一層淡淡的陽光籠在她身上,她身後的一切,都灰化了。
陸續俯身看她。
“有事?”宋年夕避開他的視線。
“有沒有空,請你喫個早飯,順便聊了一下厲寧的事情。”他的聲音溫柔。
宋年夕很努力的想表達自己心底真實的意願。
比如“她太累了,現在只想睡覺”;
比如“她現在沒有胃口喫早飯”;
再比如“你這個男人太危險,動不動就強吻”……
但真實的意願,都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強大。
她的呼吸裏,全是男人淡淡菸草的味道,輕而易舉的擾亂了她所有的說辭。
“行吧!”
有些人,天生就有種魔力,他的一言一行,對於女人來說,都是誘惑,難以抗拒。
“上車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粥店。”
“嗯!”
宋年夕默默默坐上副駕駛位,繫好安全帶。
車子緩緩啓動,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宋年夕其實心裏有些緊張,怕這個男人又有一些意外舉動,讓她猝不及防。
“昨天,喝酒了?”陸續開口,打破沉默。
“喝了一點。”宋年夕回答的淡淡的,但心裏卻掀起巨浪。
她到醫院之前,特意在用漱口水洗了下口腔,又用冷毛巾洗了把臉,連張護士都沒有察覺出她喝了酒,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陸續略略側過臉,深目看了她好一會,才問,“是心情不好,所以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