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碗裏還剩兩個餛飩沒喫完。”
“喫不下了,扔了吧。”
“扔了幹什麼?”
陸續伸手拿過碗,一口一個,幾秒鐘的時間就把兩個餛飩喫完了,“嗯,你碗裏的餛飩比我碗裏的,更好喫。”
宋年夕臉唰的一下紅了。
這調羹是她咬過的,這餛飩是她喫剩的,他……他……
陸續站起來,目光很艱難的才從她漲紅的臉上挪開,拍了拍她的肩,淡淡道“我去陽臺抽根菸,你負責洗碗吧。”
宋年夕聽着水聲,呼吸一會很緩,一會又很急促,身體總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剛剛看他喫她剩飯的一幕,感覺心底某種壓抑痛苦,快要從她身體裏爆出來,怎麼樣也壓制不住了。
洗完碗,她回頭。
陽臺上,男人手裏夾着一根菸在打電話,他把聲音壓得很低,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整個臉部線條都是僵硬的。
宋年夕靜靜的等他打完電話,才走上前,“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陸續眉心不易察覺的一皺,“突然不是很想回去,你收留我一晚上吧。”
宋年夕咬牙切齒“不行!”
“宋年夕,我收留你的時候,好像說的是歡迎吧。”男人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靠近她,笑了下。
宋年夕被他笑得脊樑骨有冷汗冒出來。
“我其實……今天心情很不好,如果你不留我,也許出了這個門,我就想找別人打架去了。”
宋年夕“……”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陸續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換救失足青年,是一個醫生的良好品質,宋年夕,我們連一張牀都睡過,還怕睡一個屋檐下。”
男人的逼近,讓宋年夕呼吸緊促,但後面這一句話,又讓她急得想咬死這個男人。
真是哪壺不開,擔哪壺。
“想不想知道,我爲什麼心情不好?”陸續眼睛盯着她。
離得太遠,男人的呼吸噴到她臉上。宋年夕不露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將兩個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點。
“其實,和你有關……”
宋年夕頓時愣了下。
“那是不太可能的。”
陸續的脣邊噙着笑意,眸色卻比先前黑沉,讓人捉摸不透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宋年夕也懶得捉摸,從浴室裏給他取出了新的牙刷,毛巾,“家裏只有一張牀,你睡沙發。”
反正趕也趕不走,與其再費口舌,惹得他不開心,還不如順着他的意思。
“宋年夕,沙發那麼小,我的兩條大長腿伸不直,你怎麼忍心?”
“那……我也沒有辦法。”宋年夕對付無賴的辦法是,儘量顯示自己的一籌莫展和無能爲力。
“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睡一張牀。”陸續輕飄飄地睨她。
宋年夕“……”陸三少,你的夢還醒了?
“那我勸陸三少還是回家吧。”
“還有一個辦法,我睡牀,你睡沙發。”陸續似笑非笑,眼神意味深長。
“你……”
宋年夕氣結。這算什麼紳士風度,這是她的家,憑什麼她要睡沙發。
“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我們都不睡,閒聊一夜。”
“我睡沙發吧。”宋年夕一捶定音。
誰和他閒聊一夜!
陸續滿意的點點頭,“作爲回報,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
一人半杯牛奶喝完,陸續大搖大擺走進女人的臥室。
宋年夕有些不大放心的跟了進去。
牀上還是她起來時亂糟糟的樣子,翻了一半的醫書靜靜的擱在枕頭邊。
宋年夕瞬間就後悔,自己真的不應該同意他留下來的決定。
房間裏她生活的痕跡太多,他要是有心,就能察覺到她的生活習慣。
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真的太不好了。
陸續眯眼,撫着額頭,神情有些痛苦。
說實在的,她的房間比他一間更衣室還要小得多,傢俱也很普通,那張牀目測頂死不會超過五千塊。
但莫名的,他卻心跳如擂。
牀頭櫃上有她的水杯,另一角是她的衣架,衣架上,赫然掛着她的一件粉色的內衣。
粉色?
陸續隱隱覺得小腹又開始發熱。
這個女人也不年輕了,怎麼就穿這麼少女心十足內衣,而且目測那個罩杯……
宋年夕順着男人的目光看過去。
嗡!
血氣直衝頭上涌。
她一個劍步衝過去,手忙腳亂的把衣架上的衣服收起來,匆匆塞進衣櫥裏。
陸續看着她剛剛窘迫又不自在的樣子,脣角忍不住勾了勾。
“算了,還是我睡客廳吧。”
宋年夕剛開始沒反應過來,追問了一句“爲什麼?”
問完,她纔回味過來,恨不能自己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陸續看了她一眼,眼神曖昧而危險,“我睡在你的牀上,聞着你的氣息,腦子想入非非,這一夜,還能睡得安穩嗎?”
宋年夕和流氓過招,從來沒有贏過,倉皇羞赫的鑽進了衛生間。
……
從衛生間裏出來,客廳的大燈已經關上,只留一盞微弱的小燈。
男人盤腿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個ipad,手指在上面輕動,應該是在打字。
“晚安!”宋年夕低聲打了個招呼。
“晚安。”陸續頭也沒擡。
宋年夕鬆了口氣,進臥室,關上門,賊手賊腳的貼着門背靜靜聽了一會。
外面沒有任何聲響,她這才慢吞吞的爬上了牀。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白天睡得太多的原因,她根本沒有一點點睡意。
喫安眠藥,又不太敢。
萬一自己喫後昏昏沉沉,他衝進來做點過份的事情,她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翻來覆去半天,宋年夕只能開始數綿羊,數到一千頭的時候,兩隻眼睛依舊精神無比。
索性開了燈看醫書。
書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連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意思,根本看不進去。
突然,耳朵裏傳來開門的聲音。
難道有賊?她警覺的坐起來,愣了幾秒鐘後,衝過去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