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沒有再騷擾她,而是專心致致地喫飯。
他喫飯的樣子,完全不像他的爆脾氣,優雅的如同一個王子,喝雞湯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宋年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挑挑眉,說“好東西,要慢慢品嚐,和女人一樣。”
宋年夕被他後面的半句話,又鬧得臉紅。
再一想到,自己剛剛對他坦承了心意,臉上的紅色又豔了幾分。
陸續眼角的餘光看到,身體的某一處微微有些反應。
該死的女人,怎麼這麼能臉紅?
知道不知道,這無形當中是在勾引他。
一頓飯喫完,夏嬸利索的把盤子收了,又將洗好的瓜果端上來,招呼了幾句,她很有眼色地把小院留給兩人,自己去後院忙活晚上的飯菜。
三少好些年沒來了,難得來一次,她可得好好招待。
“要不要去睡會午覺?”
宋年夕搖搖頭,“不困。”
“那就走吧,跟我去釣魚,晚上我們烤魚喫。”
宋年夕靜靜地等着他說完,才低聲說“我們不是說要談一下的嗎?”
“這會魚塘沒人,我們兩個想怎麼談都可以。”陸續看着她,曬笑了下。
……
魚塘就在竹林後面,果然,空無一人。
陸續把外套脫了,單身一件白色t恤,鐵鏟在他手上轉得很靈活,只用了幾分鐘,就挖出了好多蚯蚓。
宋年夕被迫給他打下手,他挖出一條,她就裝進瓶裏一條。
“你竟然不怕?”
“人的屍體我都解剖過,爲什麼要怕?”
陸續有一瞬間的怔愣,嘆了口氣道“正常女人看到這些蚯蚓,應該驚叫一聲,然後嚇得躲到男人懷裏來,你倒好……”
死人都解剖過,那要他有什麼用?
“我別把我當正常女人。”宋年夕捻起一隻蚯蚓,放在眼前看了看。
“你也別把我當正常的貴族少爺。”
宋年夕一聽這話,手裏的蚯蚓差一點點滑下去。
陸續把鐵杴一扔,扛起魚竿,大手拉住宋年夕有些髒兮兮的的手,“夠了,這條不要了,我們去放餌了。”
宋年夕猛的起身,眼前驟然一陣黑。
她本能的用手扶住了額前,身體晃了幾下。
“怎麼了?”
陸續趕緊把人往他懷裏摟了摟,“哪裏不舒服,額頭好像有點燙。發燒了?”
說話間,他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額頭,試她的體溫。
宋年夕視野恢復清明,首先入目的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她搖了搖頭,“起得快了點,沒事。”
“宋年夕,你是不是貧血?”
“有一點,還有點低血糖,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陸續被她渾不在意的語氣,氣得腦袋疼,瞪着她,嘴角抽了下。
這女人,完全不把自己當全回事,夠可以的。
“你先幫我下竿,我去給你搬把躺椅來。”
“不用。”
陸續把魚竿往她手裏一塞,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宋年夕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嘴角慢慢的勾起一個弧度。
幾分鐘後,躺椅拿來,宋年夕往上面一躺,舒服的渾身毛細孔都張開了。
“這躺椅什麼做的,怎麼這麼舒服?”
“竹子,夏嬸的兒子親手編的。”
“夏天睡這上面,挺好的。”
陸續嫌棄地搖搖頭,“就是太小了。”要是能兩個人同時躺在上面,就更好了。
宋年夕殷紅的脣,微微嘟了嘟,翻了個身沒理他。
幾分鐘後,魚塘的邊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副完全不和諧的畫面。
高大俊挺的男人站着,手裏抄着一根釣魚竿,嘴裏叼着狗尾巴草,臉上百般無聊。
他的腳邊,女人蜷縮在躺椅上,臉上蓋着一隻草帽,悶頭在睡。完全忘了要談事這一岔。
魚竿一動,浮水速度往下沉。
陸續看了看身旁的女人,怕吵着她,任由那上了鉤的魚兒在水裏掙扎。
……
此刻。
帝都。
餘辰把幾張照片放在阮奕潔的面前。
“小潔,你看看吧。”
餘辰飛快地看了幾眼,臉色冰的能結成冰。
照片上那個女人被三哥摟在懷裏,露出悲痛欲絕的小臉,淚水橫流,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辰姐,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藉着自己老子去逝的機會,把陸三少叫了過去,你也知道,男人對女人的眼淚完全沒有抵抗力。”
餘辰冷笑一聲“我看啊,她這是在向你挑釁呢,知道陸三少訂婚了,還不甘心想把人搶過去。”
阮奕潔萬萬沒有想到,宋年夕的手段多到讓人眼花繚亂,強壓住心裏的憤怒。
餘辰眼珠子一轉,“妹妹啊,你要讓那個女人倒黴,我想,咱們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票大的。”
阮奕潔臉色變了變,算是默認的點點頭。
“既然要做大的,就一定會有風險,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可得拉姐姐一把,姐姐這可都是爲了你啊!”
餘辰假惺惺擺出一副熱心人的樣子,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掃了自己手機一眼。
經過上次的事情,她太清楚這個阮奕潔是個翻臉無情的人,上回自己光顧着談了,沒有錄音。
這次她故意把照片拿給她看,就是爲了偷偷把兩人的對話錄音下來。
省得,死無對症。
對她,必須留一手。
阮奕潔被那幾張照片刺激得,連臉都扭曲了,根本沒有發現餘辰的異樣。
阮奕潔對上她的眼睛,嘴角沁出冷笑,“放心,要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會給你擺平。”
“還有,你答應我男主角的事情,也不能食言噢?”
“辰姐,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我們是好姐妹,怎麼會不相信你,那我就去安排了啊。”
餘辰匆匆告別。
阮奕潔漂亮的眸子格外陰冷,眼裏藏着殺氣。
她拿出手機,看着通訊錄裏“三哥”兩個字,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來。
……
手機嗡嗡發出震動。
陸續看了看來電顯示,眼底銳利的鋒芒一閃而過。
他看了看長椅裏熟睡的女人,把電話掐了。
幾秒鐘後,手機再次嗡了一下,有短消息進來。
“三哥,你在哪裏,怎麼不接我電話?”
陸續面上劃過一抹複雜的情愫,索性把手機關機,裝進口袋。
轉瞬他又想到了什麼,又將手機打開來,迅速編輯了一條短消息發出去。
“不完,我和宋年夕在夏嬸那裏。”
斐不完的消息,幾乎是秒回“靠,你竟然帶她去那邊,牛!”
“如果有人問起來,你說我出差了。”
“這個有人,指的是你乾妹妹吧?”
陸續狹長的鳳目露出狐狸一樣的精明,他回了一個字“是”字。
“行了,我知道怎麼應付。”
陸續曲指敲了敲手機屏幕。
斐不完這個人有很多毛病,但願賭服輸這個優點,是他特別欣賞的。
現在有他的支持,再加上一個厲寧……事情可以一步步操作起來了吧。
……
“陸叔叔,陸叔叔,我奶奶問你的魚釣到了嗎,要下鍋了?”
陸續聽到這個聲音,想再製止已經來不及了。長椅上的宋年夕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睜眼兩分鐘內,她的腦袋完全是空的。
等所有的知覺慢慢回來時,她才發現面前站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
黝黑的臉,黑亮黑亮的大眼睛,臉上帶着山裏孩子特有的野性。
宋年夕狐疑地看了陸續一眼,後者摸摸鼻子“夏嬸的孫子,小名狗蛋。狗蛋,你爸,媽呢?”
“在鎮上上班呢,我知道你來了,特意趕回來了,陸叔叔,你教我打拳去。”狗蛋一張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等會,先把魚給你奶奶送過去,我等我女朋友醒醒神,一會就來。”
狗蛋瞄了“女朋友”一眼,拎起水筒就跑。
宋年夕手掌蜷縮成拳頭狀,砸了幾下自己的額頭,“幾點了,我怎麼睡着了?”
“六點了,太陽下山了。”
“我就這麼睡到了現在?”宋年夕揉揉太陽穴,臉上完全是詫異。
她是個入睡極爲困難的人,卻能在這水塘邊一睡睡幾個小時,簡直匪夷所思。
陸續脣角勾起,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你的藥。你在我身邊,不會失眠。”
宋年夕捋開他的手臂,兀自站了起來,“你釣到魚了嗎?”
“五六條,都很大,今天晚上夠吃了。”
宋年夕又用拳頭砸了腦袋幾下,她竟然睡得這麼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陸續見她朦朧着一雙大眼睛,雪白的臉上因爲竹椅的擠壓,都是橫一條,豎一條的印子,可愛極了。
他不禁勾脣,伸出手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宋年夕反應過來時,男人的脣已經落在了她的半邊臉上,“想要清醒,辦法太多了,不用自己砸自己,我可以代勞的。”
果不其然,宋年夕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她亙起手臂,擋在兩人之間,拾搡他“放開我,給別人看到了。”陸續鬆開她,似笑非笑道“宋年夕,山裏人習慣打野戰,就算他們看到,也不會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