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遠地看着他。
他打電話的樣子，既便是和未婚妻通話，也是一副很沉穩的樣子，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
陸續似是察覺到她看過來的目光，微微垂首，和她的眼對上。
宋年夕忙別過臉去，看向浩瀚的夜空。
夜空，真美。
無數顆星星在閃爍，其中兩顆一定是爸爸和小初，他們應該很擔心她吧。
“在看什麼？”
正在她出神之際，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電話，站在她身後。
宋年夕眉心一跳，“看夜空，帝都看不到這麼美的夜空。”
陸續眸底沉沉，脫下風衣披在她身上，“那就看一會，我們再出發。”
頓了頓，他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行爲太過寵溺，又補了一句，“我也很久沒有看過了。”
宋年夕抿抿脣，回頭看了他一眼，“衣服給我了，你不冷嗎？”
陸續瞍她一眼，眸色不自覺的深幾分，像極了此刻的夜，“我怕你冷。”
宋年夕勾勾脣，不說話。
他說的每一句情話，總是讓她聽不夠，即使知道是假的，她都沉溺其中。
“最近，還喫完眠藥嗎？”
宋年夕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回頭，我發幾段我講故事的音頻給你，你睡覺前聽，暫時應該有用。”
宋年夕轉身，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看了片刻，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現在卻又來關心她……
“陸續，我不能靠幾段音頻生活一輩子。”
隔着短短的距離，她黑亮的眸子與他的眸子，相對而望，陸續讀懂了她話裏的深意。
“我……是說暫時。”
“暫時也不要。”
宋年夕脫下外套，遞還過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陸續沒有應聲，呼吸，有些沉，落在宋年夕耳畔，她只當他又生氣了。
“宋年夕。”
他突然低喚了一聲，若名其妙地說了句，“你對我來說，還真是個意外。”
宋年夕聽着，心亂如麻。
沒錯，她只是個意外；而阮奕潔，纔是命定之人。
……
車，疾弛在高速公路上。
後半夜開車，發睏完全正常。
宋年夕怕陸續開着開着就睡着，有一搭沒一搭的陪他說話。
偏偏她又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講着講着，自己就犯了困，頭一點點的，像小雞啄米。
陸續嫌棄地看她一眼。
竟然有聊天，能把自己聊睡着的人，這女人也算是本事。
“你睡會吧，不用陪我說話。”
宋年夕猛的醒神，“沒事，沒事，我一點都不困，剛剛講到哪兒了？”
“講到陳加樂想主動追求赫瑞文。”
“啊？”
宋年夕一愣，睡意立刻被嚇醒，“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
“你沒說，是我看出來的，我看得對不對？”
“你看的，還會有錯。”
宋年夕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覺得他們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合適。”
陸續淡淡又道“你忘了男廁所外面他們在一起……雖然是斐不完強迫的，但陳護士似乎剛開始還挺享受的。”
宋年夕一聽他提男廁所，頭都疼，“別人的感情，我們怎麼會知道，你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剛喝過。”
“要不，我幫你開一會吧。”開這麼長的夜路，很累的。
“不用了，你的車技，我不太放心。”
“我的車技，哪裏不好？”
陸續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宋年夕，你忘了高速上追尾我的事了？”
宋年夕臉一紅，“那是因爲有人追我，不是我車技不好。”
陸續脣微揚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那你差一點被天然氣炸死，又怎麼說？”
“那是有混蛋想要害我。”
宋年夕挺了挺胸懟回去，懟完，眼眶裏竟然不爭氣的，一下子就泛出一層熱潮來。
高速追尾，天然氣泄露，天台遇險，餘辰陷害……一路走來，他真的幫過她很多次，也救過她很多次。
心裏，久久無法平靜。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纔開口說“我還真的有點困了，想眯一會，你小心開車。”
陸續深目看了她一眼，溫柔地說，“睡吧，我開車，你放心。”
……
說睡，其實就是假寐。
朝思暮想的人在身邊，宋年夕怎麼能睡得着。
他的開車技術確實很好，雖然拉到了二百碼的速度，還是四平八穩，一點晃動感都沒有。
只是這樣快的速度，一定會被監控拍下來的，到時候處理起來，應該有麻煩吧。
轉念又一想，他是誰，他是陸三少，連環保局局長都能差遣得動，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更不在話下。
對了，阮奕潔那邊，不知道他是怎麼解釋的。
今天這個夜晚，應該屬於戀人之間的逛歡夜，被自己的事情一耽誤，不知道有沒有影響他們。
各種思緒交織着，宋年夕覺得窒悶，半點睡意都沒有。
“睡不着，就陪我說說話。”
宋年夕心驚肉跳“……”
他怎麼知道？
陸續閒閒散散的勾脣，她睫毛一動一動的，怎麼可能是睡着的樣子。
“宋年夕，你是31號生日？”
裝睡被看破，宋年夕的臉蛋有些燥熱，“嗯，一年中最後一天。”
“幾點？”
“十一點五十分。”
“你和你妹妹差了幾分鐘？”
宋年夕半天沒有言語，就在陸續以爲她不會再說時，卻又聽見她低聲答“十五分鐘，她是十二點零五分。”
陸續笑笑，“知道我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知道，5月20，表白日。”
“怎麼知道的？”
“你的醫保卡上有，我們醫生能看到。”
陸續眸光輕閃了下，“我們倆的生日，都很好記啊，聽一遍就忘不掉。”
宋年夕也笑，“只能說，我們會挑日子。”
“其實，我不喜歡我的生日。”
宋年夕有點驚訝，“爲什麼？”
“你想啊，520是表白日，商場，飯店，馬路上人山人海，想找個安靜的約會地方都難。”
宋年夕淺淺笑了下，眼角的餘光看了看他的神色，確實眉頭緊皺。“還有，表白日可以收禮物，結果和生日重疊在一起，兩份禮物，最後合併成一份，我挺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