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靠安眠藥入睡,半夜還常常哭醒,不敢去停車場,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原來能喫辣,現在聞到辣味,就會生理性的流眼淚。”
沈鑫每說一個字,陸續的心,就被針扎一次。
到最後,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被紮成了窟窿。
這個女人……
竟然什麼都沒有對他說,瞞得死死的,那個晚上,她甚至給他做了一個胡蘿蔔燉牛腩,辣的!
想到這裏,他一秒鐘都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來,“你歸隊吧,我去醫院一趟。”
“陸隊?”
沈鑫叫住了他“你去醫院,是去找年夕嗎?”
“有問題嗎?”
“別去了,她不在醫院。”
“在哪裏?”
“她援疆去了,今天早上的飛機,剛走。”
陸續的臉唰的一下冷沉了下去,盯着沈鑫,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看出一個洞來。
“你,再說一遍。”
沈鑫嚇了一跳,“陸隊,她援疆阿勒泰,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阿-勒-泰!”
陸續咬出這三個字,臉上的憤怒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詭異的笑。
一雙幽深的眸子裏,閃爍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沈鑫一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整個房間裏,溫度一下子冷了幾度,氣氛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手機響。
陸續看了看來電顯示,接聽。
“喂?”
“阿續,日本人要進行第二次談判,你有沒有空,有空的話,趕緊過來。”
“沒空。”
“請個假不行嗎?要不晚上呢?”
“也沒空!”
“晚上怎麼會沒空呢,你們消防大隊又不是……”
“斐不完,今天不要打電話給我。”陸續掛了電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陸……”
沈鑫追了幾步停下來,一臉的匪夷所思,陸隊和年夕不是已經沒啥了嗎?
……
半個小時後。
陸續站在宋年夕的家門口,輸入密碼。
門,打開。
房子裏的擺設和從前他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發,傢俱什麼的都沒有變,只是看上去感覺空蕩蕩一片。
他怔忡地望着,只覺得這屋裏和他此刻的心呢一樣。
空洞。
無力。
好像心臟的位置,破了一個洞,風吹過,呼呼作響,涼得讓人發顫。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她的脣離他只有幾寸的距離……甚至能聽到她心跳加速的聲音。
陸續皺眉,走到陽臺,又到廚房,衛生間,最後推開了臥室的門。
牀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他走過去,拿起牀頭櫃上醫書,隨手翻了翻。
醫書很舊了,顯然已翻看了很多遍的,每一頁上面,都有她的備註。
她的字和她的人完全不同,龍飛鳳舞,不仔細辨認,根本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陸續放下醫書,打開衣櫥,眉頭微不可察的蹙起。這衣櫥的顏色,還能再單調點?
忽然,目光被衣櫃下方的一個紙袋吸引。
他把紙袋拿出來,低頭看。
竟然是一套顏色鮮豔的套裝,上面的標籤還在。袋子的底部……是一條灰粉色的男式領帶,以及購物小票。
他對着日期發了一會愣,記憶浮上,他感覺自己心,又狠狠的抽痛了下。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深夜,自己帶她去了山頂的懸崖。
那麼也就是說,這套亮色的衣服,是她爲了自己買的?
而那條灰粉色的男式領帶,應該是她送給他的。
這傻女人!
陸續輕輕“哼”了一聲,眼神裏多了幾分無奈的意味,折開領帶的外核,他走到鏡子前比劃了下。
隨即,他把自己的領帶換下來,繫上了這條新的。
其實,他並不喜歡粉色系的領帶,總感覺有幾分騷氣。
但現在……
左看!
右看!
怎麼看怎麼順眼。
欣賞了一會,陸續隨即掏出手機,撥出電話。
“阿寶?”
“少爺。”
“把德基一樓所以專櫃當季女裝的s碼,都給我買下來,顏色不亮麗的不要。”
“少爺?”
“送到宋年夕家裏來。”
宋年夕三個字傳到耳邊,吳阿寶真的是欲哭無淚。
剛剛老爺還打電話讓他幫着準備三少爺大婚的事,這會少爺又要和宋小姐糾纏不清,他夾在中間,咋整?
……
五個小時的飛行後,飛機降落在地窩堡機場。
拿了行李後轉機飛往阿勒泰,又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傍晚五點,飛機安全降落。
一走下飛機,風像刀子一樣呼呼往人的身上鑽,身上的衣服根本抵不住寒冷。
宋年夕換上了薄的羽絨服,才感覺到好一點。
出機場,早有接機的大巴車等在外面。
司機是個黝黑黝黑的年輕小夥子,臉形有少數民族的立體感,卻操着一口流利的漢語。
醫療隊此行的目的地,是在阿勒泰的青河縣。從機場出發,坐車還需要六個小時。
宋年夕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手機,開機。
王然坐在她對面,眼睛掃過來。“宋醫生,手機好漂亮啊,最新款吧,多少錢啊?”
“沒多少錢。”宋年夕笑笑。
“不可能啊!”
王然半信半疑,這個手機本來就貴,有那個特殊標誌的,更是天價。
宋年夕只能硬着頭皮說了一句,“我這個是假的。”
“現在假貨都做得這麼逼真,厲害了。”
宋年夕還是笑笑,目光落在正在開機的手機上,有些無神。
看來,回到帝都,得重新換個手機。自己一個普通人,用這麼好的東西,同事們會有想法的。
別惹不必要的麻煩。
手機開機,有幾條微信爭先恐後的冒出來,是加樂他們發來的。
宋年夕趕緊在四人羣裏彙報了自己的行蹤。
陳加樂[妞,那邊天氣怎麼樣,衣服有沒有帶夠。]
沈鑫[天啊,這路可真遠啊,簡直像是到了國外一樣。]
赫瑞文[真挺羨慕,有機會也想援疆。]
陳加樂[赫瑞文,求帶啊!]
赫瑞文[忙成這樣,估計不太可能,回頭有機會,我們四人可以一起去那邊旅遊,沈鑫,你覺得呢!]
沈鑫[太遠,怕要好多天,我請不了假。]陳加樂發了一個白眼的圖像[我比你更請不了假,但我攢着假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