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進了婦幼,有一回看到他帶着朱婷來檢查,檢查很順利,可是快結束的時候,朱婷突然當着所有人的面,甩張若揚一記耳光,把我們都驚呆了。”
“她爲什麼打人?”
“我也很奇怪,當時張若揚一點都沒有生氣,輕言軟語的哄着,我還以爲是兩人鬧了什麼矛盾。後來從我們老主任那邊才知道,原來,每次朱婷檢察完後,都會狠狠抽他一記耳光。”
“爲什麼呢?”
“張若揚並不是帝都人,他是從江南古鎮一路讀書走到帝都的,家裏條件不是很好。朱婷是他高中班主任的女兒。他的班主任曾經資助過他。”
“朱婷讀書成績也很好,她考的是帝都師範學院,兩人順理成章的在大學裏開始談戀愛,剛開始一切都挺好。”
“後來呢?”陳加樂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
“後來,張若揚從醫學院本科一結業,便被選中去非洲做援助醫生,當時帶隊的導師就是宋年夕的導師劉導。誰知,他前腳剛走,後腳朱婷就檢查出來懷孕了。”
“所以,等張主任從非洲回來的時候,朱婷流產了?”
“對。但她流產不是因爲自己,而是被調皮的學生從後面撞了一下,人爲弄流產的,撞擊造成子宮破裂大出血,只能選擇摘除子宮。”
陳加樂大喫一驚,“她……沒有子宮?”
修羽點點頭,聲音低沉了下去“半年後張若揚從非洲回來,知道這件事情後,很自責,什麼話也沒有說,兩人就去領了證。”
怪不得朱婷知道自己懷孕了,做出那麼些惡毒的事情,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那個朱婷也挺可憐的。”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修羽冷笑一聲。
“剛開始他們的婚姻挺幸福的,但隨着張若揚慢慢的成功,朱婷的心態就發生了變化,她常常跟蹤他,後來發展到惡毒的謾罵和家暴。加樂你猜我怎麼知道的?”
陳加樂搖搖頭。
“有一次聚餐,他喝多了,一個人跑到漆黑的樓梯口默默流淚,被我看見了。”
即使很多年過去了,修羽回想起這一幕,仍然覺得心痛。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誰能想到,平日裏光鮮亮麗的張若揚,背後過的是這種日子。”
有些人,沒事就喜歡把自己的傷心事到處跟人瞎逼逼,而有些人,卻是把心中的傷痛深深藏起來。
都說朱婷可憐,張若揚不可憐嗎?
他意無反顧的娶她,對她不離不棄,還要怎麼樣?
還要逼他做到什麼地步?
“但凡那個女人對他好一點,我也不會厚着臉皮湊上去。加樂,你一定不會想到,我們之間,都是我主動,我主動吻他,我主動把他撲倒。”
“你想救他於苦海?”
“不,我只想讓他活得輕鬆一點,開心一點。”
陳加樂動了動嘴脣,始終沒有說話。
她想說,修羽啊,你是慰籍了她,誰來慰籍你呢?
傻不傻啊!
可愛情中的女人,有幾個是不傻的。
修羽眉目間帶着一點溫柔的憂鬱,衝她苦澀一笑。
“什麼?”
“我不能讓這個瘋女人把他辛辛苦苦打拼出的事業,給毀了。”
陳加樂心裏驟然一縮,“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我想站出來承認。”
“然後呢?”
“反正我和他不在一個醫院,大不了我被人罵幾句,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職位。”修羽憂鬱的臉上,浮出一抹堅定。
陳加樂不知道說什麼好。
修羽已經三十六歲,年齡和閱歷賦予她的“遊刃有餘”,在她身上只是個假象。
撥開她的年齡,她依舊是十年前爲了愛,奮不顧身的姑娘。
陳加樂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修羽,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想不想聽……”
……
城中派出所裏。
沈鑫看着面前的記者,冷冷道“不好意思,你們要的當事人口供,屬於公民,我們所不能提供給你們。”
記者“沈警官,通融一下啦,小三打原配,你知道不知道這是個大新聞,大熱點啊!”
沈鑫臉一沉“我再重申一遍,陳小姐確實打了朱女士,但是是因爲朱女女士想傷害陳小姐。”
“誰讓那姓陳的做小三的,捱打活該。”
沈鑫勃然大怒,“陳小姐不是小三。”
“你怎麼知道?難道沈警官認識這位陳小姐?怪不得不肯向我們提供當時的口供,原來是想包庇陳小姐。”記者意味深長地說。
“這是我們所裏的規矩,這位記者,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離開,所裏很忙,沒空招待你們。”
陳東海沉着臉走過來,臉部的每一個線條都表現出不友善。
記者一看來者不善,很識相的走了。
“以後對付這種人,不用太客氣,態度和口氣再嚴厲點。”
沈鑫點點頭,“謝謝師傅,以後我會的。”
陳東海給他遞了個眼色,沈鑫會意。
兩人走到無人的角落,陳東海壓低了聲問“那個陳小姐你認識?”
沈鑫見瞞不住,索待了“確實認識,我們是好朋友,昨天晚上因爲在工作,所以不方便說。”
陳東海一擡頭,愣了下,“說曹操,曹操就到。你朋友來找你了。”
沈鑫回頭,見陳加樂臉上帶着點笑意看他,然而眼角卻沒有彎,顯然那笑是強撐出來的。
“師傅,我去一下。”
“嗯,去吧。”
沈鑫跑過去,對上她明亮的眸子,氣得俊臉變了變“都成過街老鼠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難不成哭。”陳加樂嘟了下嘴。
“說吧,找我什麼事,是不是想我幫你公佈一下昨天的筆錄,好反駁回去。”
陳加樂撓了下頭皮,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腳尖,臉上一副糾結的樣子。
“說吧,別吞吞吐吐的,痛快點。”
陳加樂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開口“沈鑫,昨天你說做我孩子的爸爸,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