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不完彷彿事先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一咬就放,自己先退開幾寸。
他的眼珠裏纏着一點不甚明顯的血絲,眼角微妙的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像是在笑,但更多的是怒。
陳加樂蠕動了一下脣瓣,“我……”
“閉嘴!”斐不完一聲大吼,“你讓我先喘口氣。”
說完,他用力大喘氣兩口,然後像泄了氣的皮球,癱手癱腳的癱在了一旁。
陳加樂吞了口唾沫,把視線挪到車窗外。
前面兩個保鏢見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幾乎是同時的看了眼倒後鏡。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斐不完又吼。
保鏢兄弟:“……”
兩人默默的把自己高大的身體縮下去,再縮下去,最好縮成一個屁,儘量讓斐少不要注意到他們。
車裏的溫度,不由自主的升了起來。
陳加樂碰了碰一旁的人,“喂,你氣喘順了嗎,我有話要說。”
這話,不知道觸動了斐不完的哪一根神經,他一下子又將身體壓過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給我閉嘴,聽我說。”
“那個……”
陳加樂像犯了錯的小媳婦,“宋年夕都和我說過了。”
hat?
斐不完腦子裏有幾秒鐘的空白,二話不說就掏出了手機,給陸續撥過去。
“陸續,你他孃的能不能有點男人氣概,能不能不要什麼都對你的女人說,給兄弟留點好不好--”
陸續聽着電話那頭的震耳欲聾,一臉的懵逼。
這貨又發什麼神經!
真想弄死他!
吼完,斐不完把車窗拉下來吸了幾口冷氣,然後關上窗戶,一扭頭,正要開口。
突然,身體被一推,人被擠到車門上。
陳加樂的動作把握的極其精準,下一秒,吻就上去了。
他被推倒了?
斐不完腦子裏浮出這樣一句話,靈魂尚且一臉的呆若木雞,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迎合上去,一手按住女人的腰,一手按住她的腦袋。
“嘶--”
突然舌尖一痛,血腥味霎時瀰漫開來,斐不完捂着不斷流血的嘴巴,衝對面的女人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你他孃的要幹什麼?”
陳加樂看着爆怒中的男人,十分欠揍的挑了挑眉,“就許你強吻我,不許我強吻你?”
斐不完:“……”
脆弱的男人自尊心嘩啦一聲碎成無數片。
可能是因爲剛剛跑得太快,又可能因爲幾聲怒吼,原本結痂的傷口突然繃開了,血從鼻子裏飆出來。
陳加樂一看,頭皮都麻了,口氣一下子軟了下來:“快,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去老王那裏,陳加樂,我真的被你氣死了。”斐不完抽了幾張紙巾,往鼻子裏塞。
陳加樂接過他手裏的紙,輕輕按上去:“斐不完,我也真的被你氣死了。”
……
氣死的,何止這兩人。
城中派出所裏,陳東海拿手機,一臉正氣地站在小徒弟的面前,“沈鑫,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的師傅比他更七竅生煙。
警察這個行業很苦,很累,很不着家,但也不能因爲這樣家屬就紅杏出牆了啊!
噢,這個陳加樂懷了別人的孩子,卻和沈鑫結婚,她當人民警察是什麼,接盤俠嗎?
“徒弟,你別傷心,這仇,師傅替你報,我把這對狗男女都抓起來。”
“師傅,你別添亂了,現在已經夠亂的了。”沈鑫頭疼的揉着兩邊的太陽穴。
“什麼叫我別添亂了,現在你是被你女朋友戴綠帽子了。”
沈鑫這會就算長了十張嘴,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師傅解釋現在亂成一團的局面,索性從椅上站起來,“我去走訪羣衆了。”
“喂,做男人不能這麼沒有骨氣!”
沈鑫加快腳步走出派出所,一直走出幾十米遠,才掏出手機給陳加樂發了一條消息:“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一個什麼情況?”
……
情況,真的亂成一團蜘蛛網。
斐氏集團、斐家、不完娛樂、陸續、宋年夕、沈鑫,赫瑞文……每一個這兩人有關係的人,都處在深度的焦灼中。
而微博因爲訪問量的巨大,連服務器都癱瘓了。
身處暴風中心的斐不完,此刻正躺在診所的清創臺上。
“是鼻子裏的一根血管爆了,鼻子裏的血管是很脆弱的,你說你最近……”
“行了,別說了,先止血吧,再流下去,我要死了。”斐不完悶聲道。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用最原始的壓迫法,等不出血了,去醫院做個激光治療,幾分鐘的事情。”
“王醫生,我來吧。”
陳加樂走上前,接過他手裏棉球,手法敏捷的掏出一個,又塞進去一個。
老王把裝了一大堆棉球的盒子拿過去,“不出血了,就可以回家,我先忙別的事情去了。”
清創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陳加樂關上門,搬了張椅子坐到牀邊,目光始終落在他的鼻子上。
血,迅速染紅了整個棉球,她手腳麻利的又換了一個塞進去,順勢的,用一隻手壓住了他的整個鼻子。
因爲流血的原因,斐不完整個臉都是蒼白的,額角微微透着冷汗。
“是疼嗎?”她問。
斐不完搖搖頭,一邊用嘴呼吸,一邊嗡聲道:“我要說疼,你會心疼嗎?”
“會啊。”
斐不完眼睛一亮。
“你是我孩子的爸。”
斐不完的眼睛瞬間又暗了下去,“陳加樂,別添亂啊,現在已經夠亂的了,我心臟受不了。”
斐不完這人,平常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副小爺天下第一的欠揍樣,偶爾眼神露出一點憂傷來,那魅力真的是無敵了。
陳加樂傻傻道:“亂就亂罷,先把血止住,回頭咱們再和陸續他們一起起辦法,反正……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