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赫瑞文的司機;二是廁所裏那幾個姑娘中的一個,因爲當時換衣服的時候,她是背過身去的。
赫瑞文的司機是赫家的專職司機,赫家不是一個小家族,能進去做司機的,肯定身家清白。
那麼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廁所裏那幾個姑娘。
想明白整個過程,她很想將“混蛋”倆字糊厲寧一臉,要他逞什麼能?
但礙於這個混蛋素來的惡劣,她沒敢輕舉妄動,而是冷靜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的厲寧緊閉着雙眼,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這個英俊男人身上,從來就有某種不動如山的氣勢,彷彿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這裏,都不過是輕飄飄的小菜一碟!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睜開,安之避之不及,直直的撞進他的眼裏,表情空白了一瞬。
厲寧也有片刻的怔忡。
剛剛四目乍然對上,女人眼神清澈得像涓涓溪水般,很顯然,這是一雙從來沒有看過“暗夜”的眼睛。
他心情複雜地眯了下眼睛,脣一動。
安之正要挪開眼睛,見他突然動了下脣,心虛地看了看身邊的女警。
好在,女警沒太注意這邊。
“你和他睡了?”
安之瞬間讀懂了他的話,驚得眼睛都快掉到地上,都這種情況,這傢伙還在問些有的沒的,長沒長腦子。
她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厲寧放在椅把上的手,指尖用力,幾乎要把椅把手捏碎,五指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他涼涼的吐出一句話。
“一共進去半個小時,從開房間到事後洗澡,從前戲到後戲,這男人的持久力難道只有三分鐘,中看不中用!”
安之:“……”
厲寧:“還是說……他連三分鐘都沒有?”
你才中看不中用!
安之原本已經平靜的心緒,一下子被點燃起怒火,頭一扭,直接挪開了目光。
厲寧掃了她一眼,很快又移開,然後又掃了一眼,最後終於合上了眼睛。
緝毒大隊到,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短短几天已經是二進宮,厲寧雙手兜口袋裏,一副回家探親的悠閒樣,引得旁邊幾個刑警都恨不得上前抽他一頓。
審訊室在三樓,兩人坐電梯上樓,電梯門開的時候,安之的身體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她擡頭。
厲寧飛快的動了下脣,然後走出電梯。
安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像是在糾結,又有些不甘。
他說的是--往我身上推!
安之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把罪名推到他頭上,不用一個小時,她就可以離開了,那他呢?
……
電腦前面,湊着幾張面孔,所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監控不長,都沒有超過十分鐘,看完,房間裏一片安靜。
陳加樂頭一個發飆:“斐不完,我給你一個選擇,要麼選我,要麼選厲寧。”
宋年夕緊跟其上,“陸續,我也是這個話,要麼選我,要麼選他。從前那三個月,安之不說,我也就當過去了;但現在過不去。”
斐不完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媽蛋的,這兩個女人眼瞎嗎,沒看出來厲寧是爲了保她,才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的嗎?
轉念一眼,她們對厲寧又不瞭解,這樣想也正常,斐不完只好拿眼神向陸續求救。
陸續兩條劍眉皺成一團,一邊是心愛的女人,一邊是最親的手足兄弟,哪一個受委屈,他都不想看見。
“那個……赫瑞文,你先送她們回去。”
赫瑞文咳嗽了一下:“讓斐不完的保鏢送吧,我陪你們走一趟。”
陳加樂一臉不滿地看着這個叛徒,“走什麼走,不許去,不許保釋厲寧,他這種人就活該坐牢!”
宋年夕掃了陸續一眼,想着他從頭到尾都沒幫自己說過一句話,心裏的火就壓不住,“赫瑞文,你要當我是朋友的話,不許去。”
陸續一聽這話,眼裏浮出一層可怕的陰沉。
他的脣,動了勸,還沒開口,赫瑞文已經道:“行了,姑奶奶,回家吧,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這事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宋年夕和陳加樂齊唰唰地看向他。
突然,宋年夕的手機響了起來。
範子優急促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宋年夕,你看到安之的人了嗎,我聯繫不到她,很着急。”
宋年夕輕嘆了一聲:“範子優,安之出事了。”
“什麼?”
……
審訊室裏。
駱斌被厲寧平靜篤定的樣子給驚住。
他在緝毒這一行幹了十年,審訊過的犯人無數,狡猾的,膽怯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還從來沒有見過什麼表情都沒有的“犯人”。
他往厲寧面前一坐,把檯燈轉了個方向,又是出乎他的意料,面對這麼刺目的燈光,厲寧連手都沒有擡,就這麼淡淡地透過燈光看着自己。
他強行裝出來的最後一點優雅也跟着灰飛煙滅,重重的一拍桌子:“厲寧,人贓俱獲,你這回你沒話可說了吧?”
厲寧慣常的冷笑了下:“既然人贓俱獲,那還有什麼好審的,阿sir閒得沒事幹嗎?”
“厲寧,這毒品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上家是誰,通過什麼方法交易,如果你能一一交待,我會考慮向法官求情。”
厲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咧嘴笑了下,“阿sir,我不是中國國籍,真要向法官求情,也輪不到你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
駱斌嘴裏那句“操/你祖宗”在喉嚨裏滾了幾下,被他和着口水,驚天動地的嚥了下去。
“厲寧,別仗着自己是外國人,就不把我們國家的法律看在眼裏,我告訴你,大人物往往都死在不入流的小角色手裏。”
厲寧聳聳肩,“阿sir難得裝回逼,我就勉爲其難的說聲‘是’吧。”
駱斌的怒氣,再驚天動地的口水,都沒辦法嚥下去了,他突然拿起一旁的手機,對準面前的厲寧,狠狠的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