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
劇痛。
厲寧的身體略一抽搐,睜開眼睛,隨即又緊緊閉上了。
高燒讓他感知麻痹,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神經纔將他身下的牀,白色的牆壁,脣上的呼吸機等信息,遲鈍地反饋給大腦。
他恍惚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醫院。
那個女人呢?
腦海裏將從前發生的種種劇變,走馬觀花似的過了個來回,他猛的再次睜開眼睛。
“你醒了?”
“怎麼會是你?”
厲寧吐出一口炙熱的氣,嘗試着坐直身體,剛一動就被肋骨處傳來的劇痛激得吸了口涼氣。
“動什麼動!”
陸續頭痛的看着他,“這刀再要往左邊斜半公分,你小命就完了。”
厲寧摘下呼吸機,“我這是在哪裏?”
“帝都。”
厲寧立刻望向陸續,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
“安之報了警,並且通知了我們,打了飛的過來的。你的手術是年夕親手做的,真的是差一點點。”
厲寧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她呢?”
“被送進了戒毒所。”
厲寧的眼睛陡然睜大。
“別把眼睛睜這麼大!”
陸續在牀邊坐下,“年夕和赫瑞文請了國外最好的專家,沒問題,兩個月就能戒徹底,放心吧。”
厲寧繃緊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陸續黑沉的眼睛透着心疼:“這裏的事情也已經搞清楚了,昨天市公安局召開新聞發佈會,向你和不完娛樂賠禮道歉。駱斌和他的頂頭上司被停了職。”
“趙小平呢?”
“還沒有顧得上管他,接到安之的電話,我和斐不完差點瘋了。”
陸續實在不想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緊急調度軍用飛機,開闢專門航線,帶醫療專家飛過去,借拉薩當地的醫院動手術,手術完立刻飛回帝都,組織專家會診……
聽宋年夕說,如果再晚幾個小時,別說是心口的刀傷,就是他高燒到四十三度,感染肺炎這一個狀況,都是要命的。
“事情過去了幾天?”
“這是第三天,你小子身體素質可真強,年夕說你最早明天才能醒,沒想到這會就醒了。”
“阮奕清呢?”
“你先安安心心養病,他的帳,咱們慢慢算。放心好了,現在國際刑警已經瞄上趙小平。”
“張大龍就沒有再查到別的什麼嗎?”
陸續對着厲寧黑白分明的黑眼睛,咬了下脣,“剛剛張大龍打電話來,說是查到了,他正在往醫院趕來,你醒了,正好聽聽。”
話落,門被摔開。
宋年夕穿着白大褂走到牀邊,看了一眼各項儀器上的指標,笑了笑道:“狀態很平穩,明天就可以離開iu。”
“謝謝!”厲寧動了一下脣。
“是應該我謝你,那個戒毒專家說,如果不是前面控制的這麼好,兩個月的時間,安之根本戒不了。”
厲寧當即不以爲然地一笑。
“我過會等沈鑫來了,要去看她,你有什麼話帶過去嗎?”
厲寧沉吟了一下,“沒有。”
宋年夕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真的沒有話嗎?”
宋年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擡頭對上陸續微微含笑的目光,“陸續,我先去。”
“去吧,我還在醫院等你。”
“好!”
兩人當着病人的面,迅速吻別了一下。
隨着宋年夕的離開,陸續索性搬了張椅子坐過來,“說吧,兄弟,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
厲寧偏過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怎麼着,跟哥哥我還保密?”
“別問。”
“什麼叫別問啊,你這個樣子,明明白白的在臉上寫着四個字:我喜歡她。”
“阿續!”
厲寧冷冷打斷,“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打個電話,讓張大龍快點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張大龍那張風騷的臉探進來。
“小寧寧,你醒了?”
“說正事。”
厲寧雖然是個重傷病號,但眼睛一瞪,還是很有幾分威嚴,
“來來來,大壞蛋阮奕清過往經歷大起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小寧寧,你先看。”
張大龍把手機放在厲寧的眼睛上方,厲寧只掃了一眼,就驚呆了,“他,他……”
“沒錯,他在城南的大別墅裏,包養了三個小男生,平均年齡十二歲。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
張大龍朝厲寧拋了個媚眼,彷彿在說:快問,快來問我。
厲寧偏偏不去問他,只拿眼神去看陸續,示意他也趕緊看一眼。
陸續拿過手機,一張一張劃過屏幕上的照片。
“這是我追蹤了整整一個星期才發現的,這傢伙賊特麼的小心,連去這裏開的車都是租的,於是我黑了租車的軟件,這才發現,他幾乎每個星期都要租一輛不同牌照的車子,去別墅。”
張大龍挺了挺胸脯,洋洋得意道:“於是我跟蹤了過去,遠遠的拍到這張照片,模糊是模糊一點,不過總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就在這時,斐不完推門而入,揚了揚手裏的照片:“我放大了,這幾張清楚一點,你們幾個都看看。”
照片的,三個年輕的男生圍着阮奕清,一人蜷縮在他的懷裏,一個匍匐在他的腳下,用頭蹭着他的大腿,還有一人替他捶背。
男生們都光裸着上衣,露出青澀、削瘦、單薄的胸膛。
阮奕清明顯是很享受,嘴角微微揚起,臉上難得的有一抹柔情。
“靠!”張大龍嘟着罵了一句:“竟然比我還會享受。”
斐不完聳聳肩,“這性取性,很別緻啊!”
陸續:“怪不得這傢伙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原來他好這一口!”
厲寧接過照片狠狠地看了幾眼後,心裏莫名的泛起一陣詭異,“這三個少年,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對啊,很像啊,不會是三胞胎吧!”張大龍叫起來。
斐不完和陸續對視一眼,心裏同時冒出一個想法:阮奕清這人太變態了。
這是,厲寧感覺到身體很僵,想動一動,頭艱難的往邊上一斜,眼睛一下子頓住了。
窗戶旁。
陸續半個身體懶懶的倚着,陽光打在他的半邊臉上,他整個人像是蒙着一層淡淡的霧。
側臉的線條,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