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寧,開飯了,喝點什麼?白的,還是紅的?”赫瑞文笑眯眯道。
“我要喝香檳!”安之插了句話。
赫瑞文臉一板,“你不行,除了牛奶,什麼都不能喝!”
“抗議!”
“抗議無效!聽話,乖!”
話落,就看到厲寧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走到餐桌前坐下:“喝紅酒。”
“紅酒啊,沈鑫,幫忙開一瓶。”
“好勒!”沈鑫把底鍋放下,擦了擦手,招呼道:“大龍,你怎麼不坐啊,客氣啥?”
張大龍默默地扭過頭,心道:你們眼睛都瞎嗎,沒看到這個男人快爆炸了嗎?他要敢坐下呢!
“坐!”厲寧一記刀眼丟過去。
張大龍冷哼一聲,屁股一挪,坐到安之邊上。
赫瑞文家的桌子是長方形的,主位上坐了赫瑞文,厲寧坐一邊,另一邊擠了三個人,安之,沈鑫和張大龍。
顯得形單影隻的厲同學默默的把拳舉到了嘴脣,咳嗽了幾聲。
張大龍同學也不傻,對面暴君的威脅,往安之那邊靠了靠。
酒倒上,火鍋煮開,香味四溢。
安之手裏拿着牛奶站起來,“開飯之前,我宣佈一件事情,我和範子優分手了。”
厲寧臉色立刻有些鬆了下來,怪不得沒看到這個人,原來是分手。
沈鑫愣了愣:“分手好啊,他配不上你。”
赫瑞文笑眯眯道:“那,是不是別人都有機會了?”
“你想追我嗎?”宋年夕話鋒一轉。
赫瑞文目光輕輕睨了厲寧一眼,“安安,你沒看出來嗎?”
“你們,你們……”沈鑫這個傻小子詫異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男未婚,女未嫁,你們什麼你們,你也有機會追的,沈警官。”赫瑞文說這話的時候,死死的盯住了沈鑫的臉。
沈鑫撓了撓腦袋,紅着臉,磕磕巴巴說:“我可配不上,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
“你這麼沒自信,可是要打一輩子光棍的!”赫瑞文笑笑。
“光棍有什麼不好,一人喫飽,全家不餓。”
“小心憋死你!”
飯桌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唰唰唰看向某個語出驚人的人。
張大龍傲嬌的擡擡下巴,“幹什麼這麼看着我,我說錯了嗎?陰陽調合纔是王道,同志們!”
“喫飯!”厲寧怒吼一聲,放在桌下的拳頭攥得發疼。
安之被他這聲吼,嚇了一大跳,臉色有些發白,就連嘴脣也不見一點血色,夾起羊肉,往鍋裏涮。
厲寧目光在她脣上掃過,立刻放緩了聲音道:“我午飯都沒有喫,餓死了,哪那麼多的廢話。”
“那就多喫點!”安之把涮熟的肉,放進他的碗裏。
厲寧愣了愣,平淡的點了個頭,客客氣氣地道:“謝謝!”
“不用客氣。”
“安之,你也多喫點,羊肉補氣!”赫瑞文把涮好的肉夾過去,眼神裏盡是溫柔。
“謝謝!”
“我們之間,還客氣啥。你還想喫什麼,我幫你唰,牛肉要不要?”
“好啊!”
“鴨血呢?”
“要!”
“牛奶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一瓶。”
“我還沒喝完。”
“嗯。”
張大龍看着一旁臉黑成碳的厲寧,趕緊塞了一筷子羊肉放進嘴裏:算了,我還是用喫的堵住我的嘴,這樣活得比較長一點。
“安之,下面你有什麼打算嗎?”老媽子沈鑫又開始了新一輪操心。
安之咬着筷子,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笑:“還沒有打算,可能會去非洲旅行一趟,然後回美國。”
厲寧猛的擡起頭,正好對上女人向他看過來的視線,他心底微妙的抽了一下。
“你的身體,似乎不太適合到非洲去吧。”爲了讓自己的話,聽上去不那麼溫柔,他又補了一句:“別作死!”
安之握着筷子的手繃緊了些:“你怎麼知道,我在作死!”
厲寧又裝作毫不關心的模樣轉開了臉,“我隨口說說的,你要真作死,誰也攔不住。”
安之苦笑了下,向赫瑞文投去目光。
後者勾了下脣,把手搭在安之的椅背上:“別怕,大不了我關了診所,陪你去!”
“哼!”
厲寧鼻子裏呼出一團冷氣。
別人沒聽見,沈鑫這耳朵卻聽得清清楚楚,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厲寧,你哼什麼?”
“我鼻炎!”
沈鑫死死的皺着兩條眉毛,鼻炎的症狀好像是打噴嚏,沒聽說是“哼”啊!
一頓火鍋,在暗流涌動中結束。
喫完,厲寧連坐都沒坐,打了個招呼就離開。
沈鑫又被局裏的連環奪命all給叫走了。
屋裏安靜下來。
赫瑞文給安之倒了杯紅酒,兩人站在陽臺上吹風。
安之晃了晃杯子裏的液體,扯扯脣,問:“看出什麼了?”
“這傢伙一個晚上,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還有嗎?”
赫瑞文抿了口紅酒,“你沒發現,他整個人繃得有些匪夷所思嗎?”
安之驟然睜大眼睛。
她感覺到了,不光是他臉上的線條,還是身體的肌肉,都繃得特別緊,像是如臨大敵一樣。
“他滿心戒備,戒備誰?這裏誰是他的敵人?”
赫瑞文冷笑一聲:“安之,你有戲。只不過,這個男人藏得太深,深到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什麼。”
安之低頭,看着杯子裏紅色的液體,喃喃道:“他爲什麼要藏呢,瑞文?”
“誰知道!”
赫瑞文揉了下安之的頭髮,“別急,過兩天我們再試試,總有辦法試出他的真心來!”
安之深深的嘆了口氣。
原來不知不覺中,那男人在她心上種下一顆種子,已經長成了她堪不破的心魔。
她其實心裏,還有另一個心魔:就是自己的缺陷。
赫瑞文說得對,她對自己的缺陷看着不在意,其實是自卑到了極點,不過是掩蓋的好而已。
這些年,她一直苦苦的掙扎着,堅強着,自己成爲更好的自己,然而,這些東西在愛情面前,被擊得一文不值。
他在意自己的缺陷嗎?
是不是因爲在意,所以他就不喜歡了!
愛情啊,在外人面前有多自負,在那人面前就有多自卑。
“對了,朱青的養母我找到了。”
安之猛的睜大了眼睛,眼裏的光,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