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雪琪看着他，目光頓了頓，很淡的笑了一下，“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
“這倒沒有，你有那個能力。”
唐然捏着菸斗：“問題的關鍵在於，你要離婚你父母都知道嗎？他們同意嗎？”
到底是老朋友，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羅雪琪苦笑：“我打算先斬後奏。”
“膽子比我還要大！”唐然翹了下大拇指，晃晃，“女英雄，我敬你是條漢子。”
羅雪琪瞪了他一眼，把文件往他面前一扔，“先幫英雄把字簽了。”
唐然叼着菸斗，翻開文件，臉上的笑收了起來：“這文件我不能籤。”
“爲什麼？”羅雪琪大喫一驚，這只是一份很普通的訂購合同，而且陸紹已經在上面簽了字的。
“英雄，你也不好好數數上面幾個零，多一個零，少一個零那可是要命的，誰給你的？”
羅雪琪大喫一驚，立刻拿過文件，仔細一看，果然，阿拉伯數字和大寫的數字根本不符合。
唐然面色收斂，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態，都給人一種冷厲的高傲感。渾然天成，與生俱來一般。
“雪琪，做哥哥的不是嚇唬你，你還是太懶了點，人心很黑的！”
唐然點到爲止，但羅雪琪的臉色已經蒼白了很多。
誰做的，不用多想！
但她連一個小小的總裁助理都鬥不過，憑什麼還能坐上這個位置，如果沒有陸紹的保駕護航，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朋友，那麼……
想到這裏，她冷汗連連。
……
因爲這件事，她拒絕了唐然的請客，直接回到公司。
這會正是中午，公司空空如也。
她回到辦公室，從電腦裏調出文檔，仔細覈對一遍後，越發肯定了心裏的猜想。
按道理，她完全可以當場揭穿張朝中的把戲，但自己還沒有上手，工作流程也不瞭解，這個時候把人開除……耽誤的是自己的時間。
羅雪琪心裏有桿秤，輕重之分還是拎得清。
她深吸一口氣，用總裁辦公室的打印機重新打印了一份，然後又開車去唐氏找唐然簽名。
唐然這會已經在陪客戶喫午飯，讓她直接到飯店，羅雪琪用了四十分開過去，又用了四十分鐘開回來，在車裏吃了個三明治算是午飯。
下午兩點，陸紹準時到辦公室。
羅雪琪把文件讓他重新簽約，陸紹記憶力超羣，看一眼就知道這文件是他簽過的，擡頭，手指敲着桌面，像是敲在羅雪琪的心裏。
羅雪琪心裏發虛，但很快鎮定，“舊合同不小心被我潑了咖啡，爲了顯得鄭重一點，我重新做了一份，然後找唐總簽了字。”
陸紹知道羅雪琪和唐然的關係，沒多說什麼，唰唰幾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籤之前，還是認真地看了一遍，沒有因爲是自己老婆拿來的，就一帶而過。
“謝謝！”
羅雪琪拿着那份嶄新的合同，走到張朝中辦公室，輕輕放下。
“小張，合同都已經簽好了，你收起來，歸檔。”
張朝中等她離開後，迫不及待的翻開來一看，臉上都是詫異！
很久以後，有下屬拿十幾份文件給羅雪琪簽字，十幾份文件中夾雜着一份別的，羅雪琪看了一眼後，冷冷道：“心思不要歪，人正了，才能把事做好！”
陸紹下午的工作安排，是和南京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談判，對方需要羅氏助資。
這年頭，人工智能興起，國家大力扶持，政策資金都有傾向，陸紹認爲可以試試看。
談判約在下午三點半，陸紹讓羅雪琪抓緊時間看一下對方的資料，一會參與談判。
羅雪琪頓時就緊張起來，小臉埋進文件裏。
陸紹拿過手機，悄無聲息的給唐然發了個條消息。
唐然雖然是羅雪琪從小到大的死黨，但卻是羅氏合作了很多年的戰略伙伴，兩個男人惺惺相惜，喝茶、打高爾夫也是常有的事情。
唐然的消息，很快就回過來。
陸紹看了，沒由來的握緊了拳頭，竟然有些忍不住，敢欺負他的女人，那姓張的小子活膩味了吧！
胸口起伏几下，他還是忍住了。雪琪不想伸張，應該是有用意的，這事不要插手，讓她自己處理。
三點半，智能公司的團隊準時到達，是幾個航大大四的學生，臉上略顯稚嫩。
羅雪琪跟在陸紹後面進場，她沒有坐會議桌，而是坐到了牆角，小小的一隻，沒有從前貴婦的氣場，像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
陸紹看她一眼，很淡，然後繼續聽學生彙報。
青年人從來不缺熱情，對未來，對前途充滿了信心，聲音抑揚頓挫，幻燈片是一張一張的換，專業解釋是一個比一個精準詳細。
簡單的發言後談判的序幕拉開，陸紹開口，四平八穩：“項目構思很好，專業性很強，科技前端，具有一定的前瞻性。”
每一個字，羅雪琪都恨不得掰開來揉碎了聽，目光也死死的粘在他身上。
同樣旁聽的張朝中看了，心裏咯噔咯噔兩下，完了，這眼神他媽的就是個三兒！
“但是，可行性太低！”
那邊的頭兒不服，“可行性沒問題，我們已經在ppt上演示了基礎模型，”
“好，那麼請問，從建立到實際運用，需要多少的時間，又能運用到哪些方面？投資的週期是多少？”
對方的幾個年輕人，同時額頭冒出冷汗。
這個陸總也太犀利了吧，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
陸紹合上投資建議書，“年輕人，一個企業，利是根本，我想投資你們，不代表投資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們今天沒有讓我看到我想要的東西，那麼對不起，我也不能給到你們想要的。”
“陸總，我們可以改，我們可以完善，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陸紹淡淡地看了幾人一眼，直接客觀道：“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我已經給過你們一次了。”
幾個年輕人羞愧的低下頭，當聽說羅氏這麼大的企業要投資，他們整個人都是飄了，心想現在的老闆真好忽悠。
真刀真槍談判的時候，才發現人家根本就是個內行，是自己淺薄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陸紹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羅雪琪正要跟上去，突然爲首的年輕人衝過去，伸開雙臂攔住了陸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