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疼得齜牙咧嘴,偏偏還嘴欠的補了一句:“沈sir,我這病,只有你能治,你不能見死不救。”
赫瑞文身上帶着好聞的男士香水味兒,像成熟的森林與大海,幾乎要把人淹至沒頂。
沈鑫沒吭聲,只是脫下外套,輕輕搭在他肩上,然後打了110報警,又打120救護。
這時,卡車上的司機跳下車,嘴裏罵罵咧咧。大冷的天,這人故意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兩條大花臂。
“兄弟,私了,說,要多少錢?”
沈鑫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陰沉着臉繞過他,走到另一輛翻了的車裏,把女司機從車裏拉了出來。
花臂男追上來,“兄弟,別不吱聲啊,開個價。姑娘你也開個價,多少錢我賠,一萬夠不夠?”
女司機二十來歲,滿頭是血,劫後餘生還沒緩過來,眼淚直往外飆。
沈鑫瞄了花臂男一眼:“走程序吧,我已經報警了。”
“誰特麼讓你報警的?”花臂男勃然大怒,大掌揪住了沈鑫的前襟。
沈鑫反手一撂,輕而易舉的就把人撂倒在地。
這時,遠遠傳來警笛聲。
沈鑫迎上去,掏出證件把具體經過說了一遍後,扶起地上的赫瑞文鑽進車裏,調頭就往最近的醫院開。
掛了急診,清創,縫針,包紮……
赫瑞文疼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口一口的倒吸着涼氣。
沈鑫剛開始還無動於衷的站在邊上,三分鐘一過,他就繃不住了,走到赫瑞文身邊,手落在他的腰間稍稍用了點勁,目光在他的傷口上來回巡視。
赫瑞文得寸進尺的把半個身子靠過去,眼角的餘光卻心有惻惻地去看他的臉。
沈鑫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相反的,他把身體往前挪了半寸,好讓他靠得更結實些。
赫瑞文露出一個孩子一樣燦爛笑容,心想:這場車禍出得,可真值啊。
……
縫完針出來,兩人把車開到修理場,打了個的回公寓。
公寓門口,沈鑫道:“你先上去,我去超市一趟,馬上就回來。”
“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赫瑞文一把拉住他,“還有,我想抽菸。”
“能的你!”
沈鑫氣得眼皮抽了下,卻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了香菸,點燃了,塞到他嘴裏,“趕緊上樓躺着,我去去就來,半個小時。”
赫瑞文讓煙在肺裏轉了一轉,“幹什麼去?”
“你都爲我英勇負傷了,我就不能買只老母雞給你補補嗎?”
赫瑞文吐出菸圈,“我還想喫別的菜,多買點回來,水果,酸奶記得買,還有香菸也沒了。”
沈鑫氣笑,“你受傷了,胃口反倒好。”
赫瑞文從善如流的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是因爲,我知道你動心了!”
……
動心了嗎?
沈鑫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買完所有東西后,他結帳從超市出來,沒急着回家,就坐在超市的門口,嘴裏叼着一根菸,慢慢悠悠的抽。
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沒有逼迫,就是最大的逼迫。
他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
這個念頭一起,他迅速掐滅了香菸站起來,拎着兩袋沉甸甸的東西回到了家。
推開門,他下意識放輕了動作,卻沒有在客廳裏看到人。
心裏一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到陽臺上有個身影,正踮着腳尖往陽臺下面看。
他披着睡袍,因爲踮腳,整個人顯得很瘦長,頻頻探出的腦袋,無聲昭示着主人的焦急。
沈鑫心想:原來,他一直在等我回家!
……
沈鑫沒有上前,而是轉身去了廚房做飯。
赫瑞文幾分鐘就跟過來,“進家門也不說一聲,你做賊呢?”
沈鑫看了他一眼,沒解釋什麼,脫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去沙發上躺着,一個小時後喫飯。”
“小鑫,你能不能這句話前面加一個字--乖!”赫瑞文扶了扶眼鏡調侃道,心裏沒打算能得逞。
“乖,去沙發上躺着,一個小時後喫飯。”
赫瑞文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他的臉突然飛快的漲紅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小,小鑫……”
“還不趕緊滾!”沈鑫沒好氣的補了一句,卻在看到赫瑞文驚喜的表情後,又軟了下來,“別讓油濺到你!”
赫瑞文怎麼能相信他的鬼話,擡頭飛快的吻了他一下,然後麻利的滾了。
留沈鑫一人撫着微燙的脣,心想:就不能對他有個好臉色。
……
老母雞湯端上來,香氣四溢。
赫瑞文喝湯的頻率是這樣的,喝三口,看一眼沈鑫,彷彿眼前的人,比雞湯還要美味。
沈鑫被他看煩了,瞪他,“能不能好好喫飯。”
“不能,因爲秀色可餐!”
沈鑫:“……”要不要弄死這油嘴滑舌的人!
“我今天手不方便,不能洗澡,看在革命戰友的份上,你幫我洗。”
沈鑫:“你還蹬鼻子上臉啊!”
赫瑞文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脣,意思是:咱們親過了,洗個澡又怎麼樣?
沈鑫的筷子頓了下,“自己洗,沖沖就行了。”
“算了,我就髒死吧!”赫瑞文重重的嘆了口氣,放下調羹,像條被人遺棄的哈巴狗,失魂落魄的縮回沙發。
“討債鬼!”
沈鑫一邊罵,一邊起身收拾東西。
廚房收拾好,哈巴狗還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他重重揮出一拳,認命的去浴室放水。
水放好,去幫哈巴狗脫衣服。
哈巴狗高興的眉眼都笑沒了,很配合的把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我這身材,是爲你保持的,還湊和嗎?”
沈鑫“唔”了聲,表示可以。
赫瑞文眼中閃着微光,沒有再說什麼,穿着內褲就坐進了浴缸裏。
流氓到底不能耍得太徹底!
洗頭,上護髮素,沖澡,擦沐浴露……
沈鑫雖然看着是個糙漢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手上的力道很柔,像是在對待一件心愛的藝術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