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護士走過來,笑眯眯道:“準備下,搬到病房裏去。”
沈鑫忙問:“宋年夕下手術檯了?”
“宋醫生還沒有,是病人的姐姐找的我們院長,院長親自打電話叮囑我們的。”
赫瑞文聽了,表情有點抽搐。
沈鑫的嘴角卻勾起一點笑,這位女魔頭,看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換了病牀,沒了人來人往的閒人,赫瑞文直接撒嬌,一會說肚子疼,要揉;一會說身上髒,要擦;
沈鑫一錚錚漢子,什麼時候被人這麼需要過,反正病人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不和弱者一般見識。
赫瑞文被侍候舒坦了,眼角勾出一個弧度,心道:以後自己老了,也算有指望!
宋年夕是在一個小時後急急趕來的,“喫個辣椒也能把你喫進醫院,赫瑞文,你最近身體有些嬌氣啊!”
赫瑞文深深看了沈鑫一眼,“嬌氣的不是我的身體,是心靈,懂嗎,宋醫生!”
宋年夕:“……”這人腦子沒喫辣椒吧!
沈鑫怕宋年夕看出些什麼,心虛,就開始扯東扯西,“最近忙嗎?”
“還行,叔叔阿姨在那邊住得慣嗎?”
“挺好的,早晚都上公園遛彎,還認識幾個新鄰居。”
“哪天把叔叔帶到醫院來,他身體該複查了吧!”
“回頭我和你約。”
赫瑞文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完全忘了他這個需要照顧的病,插話道:“宋醫生,病人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宋年夕還沒聊夠,“沈鑫,走,我請你喝杯咖啡。”
“不許去!”赫瑞文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吊針,“他得看着我!”
“不是有護士嗎,水沒了按鈴就行,我和沈鑫好久沒見了。”
赫瑞文不說話,直勾勾的盯着沈鑫看。
沈鑫耳尖微燙:“算了,改天再喝吧,我陪陪他。”
“一個大男人,怎麼還要人陪,真心靈脆弱了?”
宋年夕嘀咕了一句,“那我先去忙,有事電話,注意飲食必須清淡啊!”
門關上,赫瑞文的臉秒塌,“不行了小鑫,我疼得撐不住了,快過來讓我靠靠!”
“你可真是……”
真是什麼,沈鑫沒說完,尾音化在了一聲輕而又輕的嘆息裏,走過去半躺下,把這人的腦袋扶在自己肩上。
赫瑞文得意的笑笑,他知道他要說什麼--真是粘人。
談戀愛有不粘人的嗎?他都恨不得分分鐘粘在這人身上,死都不下來。
一瓶輸液後,胃裏的痛意輕了點,赫瑞文“勞心勞力”了一天,終於支撐不住睡過去。
沈鑫幫他把枕頭擺擺好,輕輕扶他躺下去,又將他鼻樑上的眼鏡摘下來。
手機響,是趙明初打來的電話。
沈鑫看了眼牀上的人,低聲回話道:“趙隊,晚上我就不加班了,家裏有點事走不開……嗯……嗯……行!”
掛完電話,他在牀邊坐下。
能聽到赫瑞文細而平緩的呼吸聲,看見他一絲不動的眼睫。
看着看着,手忍不住撫上了他的眉眼。
這人以一種強硬的態度走進他的生活,橫穿直撞,上竄下跳,全不按常理出牌。
想到這裏,他用溫熱的嘴脣在他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小鑫?”赫瑞文在睡夢裏嘀咕一句,頭往他在的地方探過去。
“我在呢!”沈鑫在他耳邊低聲道:“沒事,你睡你的!”
……
而此刻。
赫家的家庭會議,正在如火如荼的召開。
羅玲玲女士首先發表自己的觀點:“那個……我和你們老爸商量了下,就由着那兩個孩子吧!”
赫瑞尋對這個弟弟一向寵愛,要星星不給月亮的,立刻附和道:“我也沒意見,只要他們真心相愛。”
鍾赤陽一聽赫家人都沒意見,他再有意見就顯得太不識相,再說也不能和老婆大人唱反調啊,“我也沒意見。”
羅玲玲女士看一眼二女兒:“老二,你要沒什麼意見,那我就替他們操持起來了。”
赫瑞言迎着老媽的目光,冷笑一聲:“媽,操持什麼操持,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
“啊?”
衆人心裏咯噔一下,心道:都見家長了,怎麼還沒一撇呢!這一撇去了哪兒!
赫瑞言臉色沉了沉:“來之前,我託人調查了一下這個沈鑫,好好先生一個,別的沒的挑,但有一點不好:愚孝。再看他的父母,都是老實本份的普通人。”
話沒有再說下去,赫家所有人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羅玲玲和赫爸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看問題,心底的格局,接受新事物的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凡事也以子女的幸福爲主。
但老實本份的普通人則更希望孩子是他們的門面,門面需要光彩亮麗,需要風風光光。
同情--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赫瑞言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冰冷,“不是我做姐姐的說風涼話,那小子……有的苦喫呢!”
羅玲玲一聽自家兒子要喫苦,那個心疼啊,“要不,我去和小鑫的父母談談!”
“媽!”
赫瑞言一頭灰髮在暖光燈下,散着冷冷的光澤。
“同性婚姻本來就是一條難之又難的路,只要一人的立場稍稍弱點,這條路就走不下去。你們別管,冷眼看着就行,走下去是命,走不下去,也是命!”
……
赫瑞文在住了兩天醫院後,才被放回家的。
這兩天他享受到了帝王一般的照顧,渴了,有水喂到他嘴邊;餓了,喫的喂到他嘴邊,累了,沈鑫強勁有力的肩膀送到他面前。
赫瑞文心想:能不能就這麼一直病下去啊!
想法很美好,現實不允許。
趙明初的奪命連環all一遍又一遍的追過來,兩人一商量,只能出院。
沈鑫兩天沒去隊裏,壓了太多的事情要做,好在這人的身體就像是鐵打的。
案子仍在原地踏步,趙明初着急上火的嘴角都起了泡,整天跟條野狗似的,逮誰咬誰!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壞消息傳來,石驚玉的媽媽梁惠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女兒遇害的消息,在衛生間裏,用一條棉毛褲把自己給吊死了。
消息傳來,整個一隊的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