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船在駛出一小段路程之後,不知碰到了什麼,竟是紛紛倒翻了過去。
船上的黑衣人,也紛紛落入了水中!
“射!”
又是霸氣純熟的一聲令下,塗着火油、燃着火光的箭矢紛紛朝着那些小船疾射射去。
很快,小船所在之處,便成了一簇簇的火苗!
無數的火苗連成了片,好似在水上燃起了大火一般的奇麗壯觀!
呵!
桑蠶看的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們家小主子這一次可真是動了真怒了,竟是要趕盡殺絕!
沒錯,裴梟然就是要趕盡殺絕。
不僅是因爲他們是玄武派來的人。
更是因爲,他們屠戮了朱雀的百姓!
他們可憐嗎?
裴梟然可一點都不覺得他們可憐。
若有那憐憫心氾濫的,還是先可憐可憐那些被他們趁亂所害的無辜朱雀百姓吧!
原本遇到瘟疫就已經夠慘了。
被人趁虛而入,趁亂而殺,豈不更是悽慘?
所以,看着在河水中拼命掙扎、浮浮沉沉的黑衣人,裴梟然的眼神除了冷漠,還是無限的冷漠。
“沿岸去搜!上岸的,格殺勿論!”
黑衣人氣數已盡,裴梟然也不再在他們的身上再多浪費時間。
下了最後一道命令之後,她便立即帶着其餘部下,前往瘟疫地區,開始救助百姓。
他們先是來到一座城裏。
按理說,再偏遠地區的城池,中心的主幹道上,也一定是熱鬧的。
哪怕是夜晚,也該是燈火通明,熙來攘往。
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寂靜漆黑,連一絲人氣兒都沒有,仿若走入了另一個世界。
或者說,像是走入了一座鬼城一般。
夜風帶來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難聞氣味。
腐爛、惡臭、血腥……還夾雜着刺鼻的,燒焦之後的煙味。
隱隱的,還能聽到有人的低泣聲,可是當豎起耳朵仔細去聽時,卻又什麼聽不到了。
酒樓上的旗子依然在門前招引着。
可是高高的樓裏,卻是空無一人。
他們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路邊的商鋪裏全部都是空的。
嗯……嚴格來說,也不是空的,只是沒有活人而已。
只有倒在角落裏,無人問津的屍體,以及一地雜物而已。
歷史上發生的瘟疫其實並不在少數,人們對於治理瘟疫的法子,也總是有的。
那就是先將已經死去的人,連同他的所有物品一同燒了,燒的乾乾淨淨。
縱使有那極其迂腐的、認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燒、或是爲了來世必須要留全屍的,也會將死去的親人深深埋入地底。
會看到那些屍體,應該是因爲,那是家裏最後一個死去的人吧。
所以,便沒有親人再幫忙燒燬或者掩埋了。
越往裏走,衆人的心情便越是沉重。
終於走到了分岔路口。
裴梟然一擡手,讓衆人停下,然後道:
“接下來的路便分開去走吧,記住我之前交代給你們的。
“是!”
衆人齊齊應聲,開始分頭行動。
爲了儘量減少傷亡,在進城之前,裴梟然便已經下令,讓每個人都用一塊方布,將自己的口鼻捂上。
這是桑蠶教給她的,說是這樣做可以儘可能的減少與外人接觸,以大大減少染病的機會。
她還在之前,將那些方布一塊一塊的在燃起的藥草上薰了薰。
至於到底有沒有效倒是還不知道,不過這番舉動,倒是讓衆人心安了許多。
城裏餘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還活着的大部分都趕緊逃走了。
餘下的,不是已經染了瘟疫但還僥倖未死的,就是那些情深意重不願意離去的了。
裴梟然讓人將那些患病的人全部移出,帶往城隍廟去,放到一起診治。
如此,既大大節省了診治的時間,也提高了每個人活下來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來,還未染病的那些人,只要不接近這個地方,就基本上不會再被傳染上了。
當然,城隍廟不夠大,裝不下那麼多人。
不過他們有自己帶來的帳篷,全部搭起之後,無論是安置病患還是自己人休憩,都是足夠的。
大不了兵士們幾人一個帳篷就是了。
待到全部忙活完畢,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裴梟然留下一些人負責看守,餘下的人出去休息。
自己則陪着軍醫們一起,研究這個病到底應該怎麼治,或者怎麼去緩解。
“梟然,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看着那個在病患之間跟着大夫們穿梭來去的人,桑蠶忍不住在此起彼伏的呻丨吟聲中大聲喊道。
意料之中,裴梟然果然頭也不回的朝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累。
桑蠶嘆了口氣,忍不住走了過去,跟在她的屁股後頭叨唸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你連一口水都還沒喝過呢,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別忘了,你可是這裏的主心骨,你若是倒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再說了,你也不懂醫理,留在這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還不如將這裏交給我。
交給我,還不放心麼?
你就安心的去睡一覺吧,好不好,嗯?”
桑蠶的聲音向來都是溫柔入水、柔美如絲,任誰聽了,都不會忍心拒絕了。
然而,裴梟然卻還是狠心的搖了搖頭,看着躺了一地的病患,皺眉道:
“桑蠶姐姐,你就別勸了,就算我現在去躺着,也是斷然睡不着的。”
“那就去坐一會兒罷!我去給你拿點東西喫,這樣總行了吧?”
桑蠶也沒有放棄,繼續再接再厲。
地上的病患的確很可憐,但人心都是各有所偏的,桑蠶也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於自家小主子的偏心。
而且,裴梟然從來都不是那種只會發號施令、自己則袖手旁觀的主子。
但凡是她能幫得上忙的,她都會去幫,從來都不會閒着。
更不會仗着自己的身份不屑於去做那些細碎的小事。
所以,她不止一直沒有休息,更是一直沒有閒着。
將她的所作所爲都看在眼裏的桑蠶,能不心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