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近屋前就聽到屋子裏傳出一陣女孩兒的說笑聲,昏黃的燭光從窗紙中透出,襯着這寧靜而祥和的夜,讓人覺得分外溫暖。
聶浥塵藏起酒罈,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一個面容清麗、身形窈窕的女子前來開門。
話說當看到寒蟬臉上的道道傷疤當真被除了個一乾二淨時,吳氏等人還嚇了一大跳哩!
不過爲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衆人極有默契的將醫治者的身份隱瞞了下來,只說寒蟬是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一個遊方郎中,得了對方給的藥草才治好了臉上的傷疤。
若是有人再問都是些什麼草藥……他們又不是大夫,又怎會知曉呢?
聶浥塵也聽說過這個姑娘的遭遇,對她很是佩服,見到前來開門的是寒蟬,便笑着同對方打了個招呼。
對方卻和她那個梟然妹妹一樣難搞,只冷淡的應了一聲,隨後瞧了瞧他,狐疑的問道:
“這麼晚了,不知聶公子深夜拜訪,有何要事?”
裴梟然再小也是個姑娘家,雖說聶浥塵已經算是熟人了,但還是不得不防啊!
聶浥塵也不在意她的戒備,笑着道:
“來找你們家小姐打聽些事兒,你知道的,追媳婦兒不容易啊……”
這是來向裴梟然打聽點兒裴雨桐的事兒?
寒蟬轉了轉眼珠,道:
“那您稍等,我進去問問梟然。”
不一會兒,寒蟬再次打開屋門,側身道:
“聶公子請吧。”
聶浥塵笑着踏了進去。
屋中擺設簡潔,卻透着一股溫馨與柔和,是裴家那幾個嫡出的一貫的節儉風格。
聶浥塵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走到桌邊瀟灑落座,然後禮貌的詢問道:
“可否與裴小姐單獨一談?”
寒蟬與桑蠶對視了一眼,兩人皆微微皺起細眉。
裴梟然卻是渾不在意,轉頭對寒蟬和桑蠶道:
“兩位姐姐先回去休息吧。”
寒蟬有些擔心的喚道:
“梟然……”
裴梟然衝她甜甜一笑,道:
“寒蟬姐姐看我像是那種會喫虧的人麼?”
唔……這倒也是,就算打不過對方,裴梟然也絕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
畢竟打不過,還可以抓、撓、咬、喊啊!
寒蟬咬了咬下脣,想了想,道:
“那我和桑蠶在門外候着,有什麼需要你喊一聲就是。”
裴梟然點點頭,知道她們擔心自己,倒也沒有推拒。
屋門很快關上,屋內只剩聶浥塵與裴梟然一大一小相對而坐。
裴梟然拿起一隻乾淨的茶杯爲對方倒了杯茶,然後開門見山的道:
“聶公子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就是。”
她以爲對方會來找她是因爲韓逸那件事兒,她也正好想好好跟對方解釋一下那根本不是她二姐的錯,免得以後兩人留下心結什麼的。
沒想到聶浥塵卻是一推送到面前的茶杯,從寬大的袖中掏出兩罈子酒放到桌上,笑着道:
裴梟然瞄了那兩罈子酒一眼,冷笑一聲,也懶得再伺候對方,一屁股坐回原位,皮笑肉不笑的道:
“怎的,想灌醉了我好套話?我一直以爲聶公子是個君子,沒成想,原來是此等小人啊……”
頓了頓,又道:
“我二姐可沒有什麼事是見不得光的,你也不必用這招來套我的話,我說了,無論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就是,我一定照實回答,就算是韓逸那件事,我也一點兒不會隱瞞。”
見對方圓圓的大眼睛中滿是坦然與誠懇,聶浥塵倒是愣了愣。
平時這小東西心眼兒賊多,這個時候倒是坦率的很,看來裴雨桐當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姑娘。
他忍不住笑彎了眼,道:
“韓逸那件事你大哥已經一五一十的解釋給我聽了,還讓我不要誤會雨桐,我又怎會再小氣吧啦的耿耿於懷?”
裴梟然疑惑的挑了挑眉,道:
“那你來找我是爲什麼?”
韓逸見對方識破自己的心思,也就不再打算用灌酒那一招了,直言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爲何一直針對於我?你三哥也成親了,怎的不見你針對於你三嫂?她不也是搶走了你的三哥嗎?”
裴梟然嗤笑一聲,道:
“如果你答應倒插門的話,我也不會再針對你了,更何況,我二姐沒有武功護身,將來遠嫁一方,萬一受了欺負,孤立無援,我能不擔心嗎?”
聶浥塵苦笑一聲,道:
“我倒是不介意倒插門,只是我生在呂渭,既然有了回去的機會,自然不會棄我的故鄉和呂渭的百姓們於不顧。”
說着,他又豎起三指發誓道: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雨桐的,否則的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梟然瞄了他一眼,完全不爲所動,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
聶浥塵撓撓下巴,又好奇的問道:
“一般來說,家中姐妹關係好的,都是同父同母,不過,就算是同父同母,尚且有姐妹離心、相互算計的,我不明白,你和雨桐的關係爲何會這麼好?甚至於比那些同父同母的姐妹關係還要好,是不是你們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過去啊?”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可複雜的很,聶浥塵也是出身大家族,家族裏那些姐妹們互相設計謀害連他看的都一陣心冷。
他也想不明白,都是一家人,爲何能下得去手。
所以怎麼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真的有感情如此深厚的姐妹,還是同父異母的。
裴梟然臉色微微一變,沒等說什麼,聶浥塵便指着她提醒道:
“喂!可別忘了你剛纔說過的話啊,不管我問的是什麼,你一定會照實回答,可千萬不能食言啊!否則的話,就詛咒你出門踩到臭狗屎!”
裴梟然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
問她爲何和她二姐的關係這麼好?
因爲……她辜負了她二姐的一片真心不說,還虧欠她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