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房間還算乾淨。安置妥當後,石業蘭來到吳雪的房間,道:“我先打通你的奇經八脈,看你受不受的住!”
吳雪凜然道:“好。”
吳雪盤腿坐在牀上,褪去鞋襪,只着內衣。石業蘭豎起雙指,催動內力首先灌輸到吳雪的百會穴上。百會穴乃穴中之首,於頭頂正中心,是諸脈交會之處。
只此一點,吳雪頓感一股勁力穿過頭頂,延伸至全身經脈。一股內力在經脈諸穴橫衝直撞,吳雪渾身痠痛難忍,只覺得元神震顫,汗如雨下。
石業蘭點點頭,道:“第一穴,三陽五會,五之爲言百也。”
吳雪睜開眼睛,卻發覺神識一晃,竟然差點倒下,他微微笑了一下,道:“師傅,再來!”
石業蘭在他大椎穴一點,道:“第二穴,手足三陽,聚之而上行也。”
吳雪頓感呼吸困難,一股灼熱之氣往頭腦上竄,他猛然一個激靈。
“第三穴第五穴”
石業蘭露出笑意,道:“還有最後一穴。這最後一穴你若是能挺下來,內功將來定有所建樹!忍住了!”
他赫然匯力,將全身內力聚集在指尖,點在了足心的涌泉穴。
“這最後一穴,腎出泉涌,灌之四體也!”
這最後一股內力灌入吳雪體內,石業蘭運功收手,凝望着吳雪。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吳雪雙目緊閉,大汗淋漓。一股股逆亂的氣流在體內橫衝直撞,猶如錯經斷骨般疼痛難忍。他咬着牙,竭力壓制着那些氣流,漸漸的,體力也近乎耗盡,一陣恍然就欲昏厥過去。
石業蘭喝道:“固守心神,莫要分心!”
恍然間,卻見一張張臉,曾經熟悉的臉,一聲聲情切的話語,猶如畫般,被人付之一炬。族人死前的慘狀印刻在吳雪腦海裏,染上血色,哀鴻遍野!仇家醜惡的嘴臉在放肆大笑,笑他如膽小鬼般貪生怕死,倉皇而逃。
而他現在感到無比強大!內息廣闊如海,內力氣貫長虹!
他霍然放肆大笑,面目猙獰,眼睛蒙血!
蘭兒被這悽絕狂放的笑聲吸引過來,一推門就見吳雪雙臂大張,盤膝而坐,一股股氣流如野獸般肆虐,渾身的衣服被震顫成了碎布條兒。
而石業蘭站在一旁,神情嚴肅。
蘭兒道:“這是怎麼回事?”
石業蘭道:“他有心結,需要自己打開。”
蘭兒見他面目猙獰,猶如孤魂野鬼一般,急道:“父親你快壓住他的內息,不然可能走火入魔!”
石業蘭道:“我若是現在壓制住他的內息,有可能會讓他經脈寸斷,永遠成個廢人!”
“那怎麼辦纔好?!”蘭兒急得都快要哭了出來,眼中噙着淚花。
石業蘭正色道:“看他自己了若是命中只能到這,也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吳雪陷入了泥潭般的絕境之中。身體漸漸失去了力量,他在向着無盡的深淵墜落。他嘴角慢慢掛起一絲笑容,那是怎樣一種笑呢?是釋懷的微笑?是無奈的苦笑?還是純粹就是個自我安慰的笑?這些可能都不重要了。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蔓延的黑暗剝奪了一切生機。
就在意識逐漸消散之際,他聽到了一聲聲呼喚。傷心嗎?欣慰嗎?痛苦嗎?
那聲聲呼喚猶如夢境,如此遙遠,如此陌生。
你又爲何要呼喚我呢?
他腦海裏閃過一幕幕畫面。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泊火若生蘭”
“那你是想讓我叫你什麼呢?”
“雪兒,還是容兒?”
“吳雪!!!”
他霍然睜開眼睛,道:“我叫吳雪。”
一股股力量直竄周身,曾經熟悉的一切都化作流星,向着那唯一的光明飛去。他伸出手,頓時有無數雙手抓住他,將他向上託舉。
他抓住那雙手,無比柔軟,無比溫暖的手,霍然化作流星,扶搖直上,衝破迷障與黑暗,到達那光亮之所!
“吳——”蘭兒一怔,看見吳雪嘴角掛着笑,逆亂的氣息頓時平復了下來。
他緩緩推手下壓那股真氣,將他們封在丹田裏。他睜開眼,笑着,看着蘭兒。她眼睛紅紅的,怔怔地看着吳雪。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半晌,這時石業蘭咳了一聲,打斷兩人交叉的視線,笑道:“恭喜了!”
吳雪猛一跳下牀,跪拜道:“弟子多謝師傅指點!”
石業蘭笑呵呵地扶起吳雪,道:“我已經打通了你的經脈,已經有了承納功法的底子,接下來要勤加修習。”
“弟子明白。”
說着他衝着蘭兒一笑,道:“多謝蘭兒姑娘。”
蘭兒撇過臉去,抹了抹眼睛,道:“謝我什麼?”
石業蘭不自在地搖了搖頭,尷尬地笑了兩聲,就徑直走出門去,下去安撫受驚的店家去了。
吳雪道:“多虧蘭兒姑娘那幾聲呼喚,若不是如此,我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蘭兒道:“這有什麼,我看到小貓小狗死了都很難過的,誰讓本姑娘這麼善良?!”
這下,她倒是有些扭捏了起來,低着頭嘟着嘴,手無處安放只能胡亂摸索一陣,把玩起了衣裙。
吳雪衣物破碎,掛在身體上,襠部隱隱約約露了出來。
蘭兒一見那物什,倏而面色羞紅,渾身燥熱起來,“哎呀”一聲驚嬌,扭頭跑出屋去。
吳雪緩緩往下一看,頓時大窘,關上門,趕忙將衣服換上。心想這下可是丟夠了人!
靜下來後,吳雪這才感覺到身體已然脫胎換骨。此刻他精神大振,步履生風,跟之前判若兩人。他心生感激,想着自己定是不負師傅與蘭兒姑娘的兩次救命之恩。
他看向窗外錦繡山河,一派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