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四百八十三章 反賊的消息
    幾日太平期間,吳雪與蝶夢、玉舞焉二人皆感閒適,玉舞焉沒了公事的煩擾,一直緊繃焦慮的心終於是安放了稍許。她時常與蝶夢在夏日溽熱的午後,在廣博的槐樹蔭下納涼,而她們之所以不願意待在屋子裏,是因爲這棟小樓乃是這片平民住宅區裏算高的那一棟,周圍沒有遮涼之物,被陽光曝曬之下,滿屋悶熱難當,就算是門窗盡開也無濟於事。於是,吳雪長長趴在背光的陽臺的欄杆邊上昏昏欲睡,灼熱的微風送來她們細碎的私語聲,只讓他覺得猶如盛夏長夢。

    吳雪近日沒了那些瑣碎事,頓時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套枷鎖,只覺得渾身憊懶,就連思緒也被熾熱的空氣灼化,成了黏糊糊的一團。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迷離着眼睛望向遠處的天空,萬里碧空如洗,雲煙如絲般被熾陽炙散。而每當他懶洋洋地嘆息之時,玉舞焉和蝶夢二人便會在院子裏擡頭朝他喊話:“喂,那傢伙,我們沒什麼悄悄話要說,樓上那麼熱,爲什麼不下來避避暑?”而吳雪每次都像是被烤化的冰淇淋一般,怏怏不振地回道:“沒事的……我不想動,動一動渾身都是汗……”

    於是玉舞焉便笑話道:“這麼懶,就連兩步遠的路都不願意走,是不是怕陽光把臉給曬黑了啊?他臉本來就白,黑一點也沒什麼……像是一團雪,被陽光一曬就要化了似的……”

    蝶夢看着趴在欄杆上半死不活的吳雪,笑道:“那傢伙,下來喫西瓜了,泡太久可就太水,反而無味了……”

    聽了這番話,原本想不起來要喫西瓜的吳雪這才懶懶下了樓,只見他臉色潮紅,額間滿是細汗,嘴裏連連喘着灼氣,好像一個大病剛愈的患者。

    玉舞焉偷笑道:“誒,這傢伙是不是體內有隱疾?”

    “姐姐爲什麼這麼說?”蝶夢略顯詫異地問道。

    玉舞焉哈哈一笑,說道:“你且看他啊,這副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病患,身子不行,可得早早調養……”

    蝶夢臉上一紅,嘀咕道:“姐姐說什麼渾話呢……他好好的,大概是在樓上悶着,快要中暑了罷……”

    “那可就別勞煩他了。”玉舞焉說着便先起身,想要去取了西瓜來,可蝶夢卻拉住了她,站起身道:“姐姐還是稍作休息吧,我去。”

    玉舞焉執拗不過她,便笑着對吳雪喊道:“小雪兒,快來坐着喘口氣吧!”

    吳雪搖搖晃晃地走到樹下,洗了一把臉,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頹頹往藤椅裏一靠,喃喃道:“可真是熱啊……受不了了……怎麼一天比一天熱?我以爲前兩天已經是最熱了,沒想到氣溫還在持續攀升……”

    玉舞焉嗔笑道:“瞧你那傻樣,捂在樓上能不熱麼?真看不出來,雪公子像是未出閣的大姑娘一樣,羞於見人!”

    吳雪忽扇着衣領,苦笑道:“我不想動彈……渾身黏汗,感覺整個人都像是泡在了沸湯裏……”

    過不多久,蝶夢抱着西瓜來了,用刀一一切開,三人分之而食,吳雪頓時感覺像是續了一縷煙命,那快要被烈陽灼化的身體又恢復了過來。

    這天午後,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毫無顧忌地炙烤着大地,街上罕有人跡,多半在家午休納涼,要不就在哪裏避暑之地,反正此刻還能在街上閒逛的,都是冬不怕寒,夏不避暑的絕世高人。

    三人喫着西瓜閒聊一陣,吳雪頹頹然地擡起頭,側着耳朵,只聽見巷子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好似擂鼓一般噔噔捶打在他的心口。

    他喃喃自語道:“是誰啊,這麼熱的天還跑的這麼快,是有急事麼?”

    玉舞焉笑道:“你小子耳朵挺好使的啊,快於我們一步聽到腳步聲……”

    接着那急促的腳步聲徑直來到他們門前,喘息片刻之後,便用拳頭砸響了木門。那一連串急促沉重的敲門聲打破了溽夏午後的寂靜,雖然吳雪他們三人早有預料,但還是被這陣突響震動了一下。

    吳雪頓時一掃之前的頹態,將西瓜往桌子上一丟,還未等蝶夢和玉舞焉起身便飛起腳步,三兩下便來到了門邊,玉舞焉古怪地看着蝶夢,悄聲道:“他武功長進很多啊……我記得他原來對練武什麼的根本不感興趣……”

    此刻的吳雪,就像是一個閒適依舊的獵刀,已經快要被空虛的鏽跡侵蝕,唯有聞到緊迫的氣息才能將他喚醒。

    蝶夢笑道:“他經歷了很多事,恐怕連他這輩子想都沒想到的奇事怪事都碰到了,不得不強大起來……”

    那敲門聲依舊在持續着他獨有的高亢激昂的頻率,吳雪微蹙眉頭,沉聲問道:“是誰?”

    只聽門外傳來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話語聲:“在下……在下……在下特來尋玉爵爺歸府衙……有情況……”

    聞言,吳雪剛一將臉轉向那邊納涼的玉舞焉,便見她已經到了跟前,笑着覷了吳雪一眼,打開了門插銷,只見門外一個督京衛模樣的男子,一身暗色公服因爲熱汗淋漓而盡溼,極不自在的黏貼在那人身上,那人黝黑的臉上滿是熱汗,像是剛從水裏出來一樣。

    玉舞焉微蹙眉頭,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慌里慌張的,府衙老爺沒有給你發一匹馬麼?”

    那督京衛長吁一口氣,一臉苦相說道:“爵爺……哪裏還在乎馬啊?臨江城府衙根本就沒有馬了!”

    吳雪只覺得奇怪,心想:“這大熱天的,就算是有要緊事,難道連一匹馬臨江城府衙都備不出來麼?何故讓公員狂奔至此?”

    玉舞焉不急不躁地說道:“你先進來喝口水吧,慢慢說。”

    沒想到那督京衛卻連連擺手,嗓子裏卡着一口熱痰,良久才說道:“玉爵爺啊,大事不好了,哪裏還有心思在這喝茶啊!”

    見此人神態緊張至極,玉舞焉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便點點頭,對那人說道:“好,我這就回去……”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吳雪,小聲道:“雪公子就請先待在這裏吧,我去去就回……勞煩你去跟蝶夢妹妹說一聲罷。”

    可這時蝶夢已經踱步到門前,對玉舞焉說道:“姐姐有事纏身,還是先行離去吧。暑氣逼人,姐姐烈日斷公,還須小心身體……”

    玉舞焉只淡淡一笑,神情隨之就大變了樣,又重新恢復到了此前在酒館裏見到的那個玉拳郎玉爵爺的威嚴模樣。她只點點頭,便徑直和那督京衛出了巷子口,再尋不見人影了。

    待玉舞焉走後半晌,吳雪這纔回過神來,和蝶夢相視一眼,疑惑道:“會是什麼事呢,這麼緊急……”

    蝶夢將門關好,二人一同踱步來到槐樹下。她微微頷首,眉眼之間略有一絲憂慮,說道:“玉姐姐此次前來臨江城是爲捉拿反賊頭子,能讓他們督京衛這麼急促,頂着烈陽也要來的,自然也是事關剿匪一事……”

    她微微蹙眉,看向吳雪,隨之幽幽說道:“只希望她保重身體……剿匪一事兇險萬分,而玉姐姐又是以公爵之名前來,樹大招風,難免有歹人作祟……”

    吳雪默然點了點頭,說道:“她剛剛繼任爵位不久,便被安排這麼一個特殊的差事,就好像被人往火坑裏推……”

    蝶夢哀嘆了一口氣,喃喃道:“玉姐姐又是個做事一絲不掛的人,這天下之事,黑白摻半,哪能糾察地這麼清呢?只希望玉姐姐她莫要冒進爲好……”

    吳雪看向小桌子上,那吃了一半的西瓜,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不知爲什麼,他的心底燃着一團火,那火焰炙烤着他的求知慾,他不喜歡被矇蔽雙眼的感覺。

    “要不要我過去看看?”吳雪思忖片刻對蝶夢說道,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一般。

    蝶夢笑道:“你還嫌事情不夠大麼?上次差點就被污衊成反賊頭子了,這次你倒是自己想去摻一手。”

    吳雪惴惴不安地看着桌子上的半片西瓜,心裏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恐慌緊張不已。頭上的風鈴被微風吹動,發出陣陣脆響,吳雪頓時感覺一陣恍惚。

    好像……好像曾經也有類似一幕,人去樓空……茶已涼,風鈴空響……

    吳雪說道:“可我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真是奇怪……”

    蝶夢雖然嘴上說着不讓吳雪再插手此事,可她眉目流轉之間滿是憂色,暗暗嘆了口氣,說道:“玉姐姐是個理想主義者,且性子又直,對於機變城府之事罕有通竅,雖然她是朝廷剿匪命官,又是公爵之尊,但也難免會有小人從中作祟,坑害於她……”

    吳雪此番回想一下,想起當時在那個小酒館裏的情景,那些督京衛雖然都顯得畢恭畢敬,但其中暗流涌動,玉舞焉卻從未察覺。可已經變得很銘感的吳雪卻早已經察覺到,那些督京衛無不是人面獸心之流,未必真是服從於她,只是迫於她的權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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