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三十二章 二天王(其二)
    趙承德只感覺自己猶如深陷泥潭之中,舉步維艱,進退兩難。他的內力像是融化成了膠裝,粘稠凝滯,任憑他怎麼往上提攜,也紋絲不動。他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火爐之中,混沌疲乏遠超過外面刺眼的光線和灼熱的夏日。

    待那兩人進到茶樓來,趙承德此種感覺愈甚,就連呼吸也變得粗重緩慢起來,像是一個肺癆病者的喘息。趙承德驚駭不已,因爲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二人是怎麼進入茶室內的,只好像是眨眼間就憑空出現了一樣。

    張正陵嘴角帶着淺笑,將手攀在了趙承德的手上,把露出了劍刃的劍忽地往後一按,笑道:“二位,既然來了,何不坐下細細品茗?”

    那赤面男人甕聲道:“既然正陵真人有如此雅興,咱家自當奉陪。”

    說着,便與那青白麪相的男人一同坐下,張正陵爲他們斟茶,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們仨便互敬各自啜飲一口。不提。

    趙承德滿身是汗,額角青筋暴起,不斷跳動着。他長長出了口氣,待他們坐下來,才感覺重壓在身上的無形大山這才消散。

    他細細盯着這二人,待張正陵與那二人飲罷佳茗,便道:“二天王,貧道聽聞少林四天王一齊下山,爲何只等到二位天王啊?”

    那赤面男人將茶杯放下,說道:“他們二位臨時有事,且此事不小,座上便派了他們二位一同前去。而這邊事關少林至寶火佛舍利,也不得不來監督,所以我們倆便來了。”

    那青白麪相的男人笑道:“因爲那事耽擱了片刻,還請正陵真人見諒。”

    聞言,張正陵微微一笑,微微低垂下眼眸,淡然道:“二位何必如此客氣?自上次一見,已有數年,今日我等因一些誤會再見面,正好可以敘敘舊。”

    那赤面男人笑道:“是不是誤會,這得尋的法寶下落才知。不過,有正陵真人坐鎮,我們也放了心。”

    張正陵微微一笑,悠然說道:“天王謬讚,在下比之二位還是差了很遠,這不是,在下因教徒無方,已經遠不如少林。因見了二位威儀撼懾,門中弟子只道是身如磐石了。”

    言罷,那兩人一齊看向趙承德,若不是他提及,恐怕他們根本就不會發覺到他。對他們來說,這個少年的氣息和內力實在是太過微薄,弱不可探,細若稚蟻。只那麼輕瞄一眼,趙承德只感覺自己形同,被他們裏裏外外看了個明白。一滴汗珠從他臉上劃下,有些癢癢的,卻不敢伸手抓撓。

    青白麪相的男人隨口道:“這位便是最近那位正一門中,乃至在半壁江湖上聲名鵲起的李覺新了嗎?”

    聽他口氣如此輕淡,如同在說一個根本不想幹的小人物一般,趙承德臉上忽而一紅。那青白麪相的男人雖然說的是李覺新,可是在趙承德聽起來,卻是一百般個折辱。那人不光忽視了他,還忽略了正一之尊威。心中經了此一番被輕視的屈辱,他暗暗握緊了拳頭。

    “我也就算了,竟然連李覺新在你看來也是不入眼嗎?!”趙承德雖然心裏暗恨,可是卻無法言表,他被這二人熾熱的內力震懾之後,身體像是脫了水一般有氣無力的,甚至想就此倒頭睡去。

    見狀,張正陵微微一笑,打了圓場道:“這位不是李覺新,但他卻也是我正一新一輩分的翹楚。”

    赤面男人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趣,輕瞥了一眼趙承德,只見這少年此刻面色赤紅,甚至比他的臉還要紅。他身子因爲脫力和氣憤而微微打顫,一雙刀裁玉眉微微顰蹙,一雙眼角上勾的丹鳳眼卻是格外有神,飽噙着不甘與堅貞。

    赤面男人微微蹙眉,心想:“此子戾氣太重,正一門也算是江湖上久了去的名門正派,何故收納一個這樣的品卑性劣的賊胚小子?”

    青白麪相的男人深知赤面男人的脾氣,怕鬧了不合,耽擱了此次行程,又將少林與正一置於尷尬境地。想着,他微微一笑,說道:“此子氣度不凡,根骨極佳,正陵真人沒看走眼。不知愛徒如何稱呼啊?”

    張正陵本想替他作答,此事也就罷了,可不曾想趙承德突然倔氣衝腦,凜然道:“晚輩姓趙名承德,師從正一純陵真人門下,在此拜過二位前輩!”

    說着,他鉚足了勁,道袍呼啦一聲震響,抱了個拳,權當禮畢。

    張正陵心中一震,隨即瞥了一眼那邊二位,卻見他們面容呆怔地看着趙承德,只不作言語。

    見狀有些沉悶,張正陵笑着打了個圓場,說道:“此子乃是我師兄張純陵的高徒,此次下山追查火佛舍利下落,便是由他協助貧道。”

    赤面男人把玩着茶杯,悠然道:“原來是正一五俠老三張純陵的愛徒,怪不得有如此傲骨!”

    聽他語帶譏諷,趙承德臉上又是一紅,面子有些掛不住,剛又想給他個下馬威,便暗中被張正陵按住了手背。他輕輕拍了拍趙承德的手,卻直感股股清爽之意猶如泉涌一般層疊而來,頓時讓他內心的情緒安定了下來,就連因那二人的內力所壓迫的沉重感,也消解了三四分。

    趙承德看着那人身上的赤蛇,卻見那蛇盤在赤面男人的肩膀上,探着尖削的腦袋,瞪着兩顆黑曜石般的眼睛,呲啦呲啦吐着蛇信子,像是在端睨着趙承德一般。

    “哼,一個名門正派,竟然玩蛇!也不怕被武林人恥笑!”趙承德心裏忿恨地想着。可他正這麼想着,那赤蛇忽而發出了一陣尖銳急促的呲啦聲,格外詭異可怖。

    赤面男人微微瞥了一眼自己的赤色之蛇,隨即伸出手在它的腦袋上安撫了幾下,冷不丁地蔑笑了一聲,這笑聲忽而在這間雅緻安靜的茶室內響起,顯得極其突兀刺耳。

    青白麪相的男人笑了笑,隨即喟嘆道:“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純陵真人的門上愛徒,怪不得有如此氣魄。正一五俠名震天下,就連弟子也是如此丰神朗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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