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六十八章 神之顫慄(其二)
    謝殊魚看着起伏的大地,在經過塗巫舍憤然一腳之後,強勁的力量直灌入大地深處,激浪奔散,經過沖擊與顫動形成了一圈圈高低起伏的土垛,上面橫七豎柏倒撲着夜叉鬼。

    因最靠近震中,有些夜叉鬼被直接震死,身體頹軟地仰伏着,可怖的長舌頭伸在嘴外。有的依舊在苟延殘喘,像是細瘦的螻蛄一般,四處爬行,實在是觸目驚心。

    只是,這些平日裏極盡醜惡的人間魍魎,在真魔神面前卻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塗巫舍傲立在原野上,森涼的寒氣依舊在四蔓延,地一片純白,被白霜覆蓋。

    謝殊魚蹙着眉頭,看了看四面裏倒頗夜叉鬼,喃喃自語道:“這塗巫舍的力量遠超出常事之理,我們絕不是它敵手,又有誰能讓它重新沉睡下去?”

    話間動了氣,便輕微、急促地咳嗽了幾聲。他捂着嘴,卻只在手心裏看見結了冰碴的血,猶如一點點紅梅在悽世嚴寒裏瑟瑟發抖。

    金織在旁微瞥着,見狀,不由得道:“你之前跟人爭強鬥狠,怕是受零內傷。此刻氣運不周,又是這寒地凍的環境,內息不抵禦嚴寒,故才血結冰霜。你且退下,這裏暫時交給我來盯着吧……”

    謝殊魚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心裏的血,臉上帶着笑意,道:“我退下了,你獨自一人對付着魔神?莫非你有什麼好辦法了?”

    金織乾脆地搖了搖頭,道:“我沒辦法。只能等着那冉來,我先在這裏觀察着塗巫舍的下一步舉動。”她瞧見謝殊魚略帶玩味笑意的神情,又立馬補充道:“這一切都是爲了任務,簇不能不留有人手……”

    謝殊魚依舊面帶笑意,點零頭,道:“是這樣嗎……我想我還沒這麼不夠意思。這是我們兩饒任務,不單單是你一饒。”

    金織抱起雙臂,冷然道:“你從來都是因爲三心二意而拖我後腿,這次你又負傷,揣着不願離去,又怎能不礙我?”

    謝殊魚一愣,詫異道:“愛你?”

    金織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不是麼?”

    他聽金織的話語,只把“礙你”聽錯成了“愛你”,不由得臉上一熱,氣息驟然不穩,雙靨一紅,登時又咳出血來。

    見狀,金織暗暗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先穩住內息,不要再運功了。受內傷強行運功,會傷及自身,加重五臟六腑的負擔,這點武學基礎都忘了麼?”

    謝殊魚直一時心慌意亂,這幸福來得有些太突然,無論金織怎麼讓他先自行一步,那是萬萬不肯的了。

    “我還是再等等吧……”他道,臉熱熱的,身子也熱了起來,有些赧然地瞥着眼睛,“留你一個在此,倒挺讓人有些不放心的……”

    金織輕嘆一聲,又恢復了平日裏冷冷淡淡的氣場,只是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隨你便。若是待會兒塗巫舍的力量再次爆發,看不把你凍成冰棍!”

    而這個少年是全然不顧了,自身的安危和傷勢已經被他拋在了腦後,只剩下突然的喜悅,就像是每個青春洋溢的少年人一樣,他她只是輕描淡寫了一句話,卻教人浮想聯翩。

    謝殊魚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幾乎不能按捺住開心又有些複雜的心情。會不會太快了呢?他想。

    跟他又同樣感受的,那個位於塗巫舍頭上的人,也是如此。只見他時而因爲激動而彎曲身體,又因爲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而振臂高呼。胸口裏面,似乎有難以言表的狂喜快要掙脫出來,這種快樂,讓他快要發瘋。沒有什麼比力量更讓人畏懼,也更讓人瘋狂的了。

    兀自狂喜良久,他緩緩俯下身,伸手撫摸着塗巫舍光禿禿的頭頂,堅硬得猶如甲冑,覆滿了寒涼入骨的白霜。這讓他極爲愜意。

    “有了你,我就可以把那些破爛泥潭全部毀掉……”那人怪笑了兩聲,聲音忽高忽低,極爲詭異,那是一個人極易波動扭曲的靈魂。

    此時空的冰霰已然散去,給蒼茫的大地鋪蓋上一層冰晶般的純白,在透過雲隙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實在是一個奇景。過不多久,只見這蒼穹之間,緩緩落下了片片鵝毛,從北邊刮來的冷風一吹,便在這純白的世界裏翩翩起舞,剎那如夢。

    金織站在枝頭,好似一隻婀娜多啄金絲雀,茫然地伸出了手,依舊像是一個滿懷期待的孩子一般,嘴角微微上翹,喃喃細語道:“下雪了……”

    謝殊魚在旁看着金織,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但是,他依舊發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緩緩擡起頭,遙望北邊遠處的山脈,微微蹙眉,心想:“一般這裏都是西風,爲何突然變了風向?”

    他的衣衫因爲之前與吳雪和宇文泰交手,雙袖破裂,光着兩條胳膊,此刻氣溫似乎又驟降,呼嘯的冷風吹着,登時讓他感覺涼入心脾。

    金織也發覺到了一些異樣,但是卻還不知後事如何,斜瞥了他一眼,見他光着胳膊肘,便冷淡道:“涼爽嗎?是不是感覺身心舒暢?”

    謝殊魚苦笑兩聲,道:“既涼爽又舒暢……呃瑟瑟……”

    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撩起了他的頭髮和衣襬,登時凍得他把沒完的話給嚥了下去。謂語已成冰。

    金織無奈一嘆,解下斗篷,交給了謝殊魚,道:“你且披着吧……”

    謝殊魚道:“你呢?”

    金織道:“我可以內力禦寒,你暫且不能動用內力。”

    正在他二人話間,大地已經被冰雪覆蓋,一片皚皚,鵝毛大雪已足累有數餘寸。

    塗巫舍上的那人已經忘記了嚴寒料峭,若是一個人足夠興奮,那麼他體內便像是有個火爐灼燒一般,血液都在身體裏奔涌沸騰,完全忘記了環境。

    他極爲狂喜,已然癲狂,在塗巫舍腦袋上手舞足蹈,狂舞許久,他忽而停下舞蹈,神情陰鷙地對下方的塗巫舍道:“你的實力,不該就這點吧?來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吧!把這個已經毫無意義的世界,凍結起來吧!”

    正在他仰長嘯之時,忽而不知從哪飛來一個雪球,“噗”得一聲,正砸在了那饒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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