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七百六十六章 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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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兒竭力壓制着心口那快要崩裂的悲切情緒,可那難以掩飾的悲慼的面容和時斷時續的話語,還是暴露出了她最真切的感情。關於那人,好像只要提起他一星半點,那堵塞在胸口的鬱結情緒便會衝涌而出。無法自拔,不能自已。那一瞬間,也許是因爲幽暗燈火落在蘭兒臉龐的飄忽陰影,也許是因爲秦如夢心生惻隱,竟然突生一種罪惡感。

    她有些後悔自己以這種惡毒的心態去揣摩面前這個單純姑娘的情感,想要看她提起盼而不得,又生死未卜的心上人時的可憐樣。

    可秦如夢終究是於心不忍了,面前這個姑娘並未做錯任何事,她只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罷了,自己爲何要以這樣的險惡居心來對待一個本沒有過錯的人呢?

    她們是情敵嗎?秦如夢有些害臊地問自己,可是她自己也迷惘了。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對雪容的感情就連她自己也琢磨不透。他們算是什麼?一對緣分未滿的青梅竹馬?但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好像她自己纔是那個可恥的插足他們戀情的第三者。

    說到底,造成今天這樣尷尬局面的人終究還是她自己。她有萬千話語幾乎快要脫口而出,但是每當見到傻笑着的吳雪或他和蘭兒親呢無間的模樣,她就又會打消此念,只悲慼戚地自我消化這段不能說的祕密。一段現如今只屬於她自己的祕密。

    每當她想要靠近,靠近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人,總會駐足不前,那些想要說出的話、還未說出的話、已經說過很多遍的話、想要說上很多遍的話,全都吞嚥了下去。沒有什麼比看着日思夜想的近在咫尺的人自己卻不能靠近更令人悲哀無助的了。

    每當想起過去,如今的秦如夢都會覺得恍如隔世,好像那些略帶童稚又可笑的話都還在耳邊。她想起了曾經無比可笑的自己。一把匕首,兩個孩童之間的某種祕密誓約……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吳雪沒有因爲她喪失了一段記憶,一段可以解開一切謎團的記憶,他還會不會像從前對她那樣,永遠不變呢?有些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問題,她不願多想,只會徒增煩惱。

    那麼這樣,一個人的眷戀,一個人所守護的祕密,一段只有一個人維繫的感情,究竟還算不算是一種關係良好且公平的戀情呢?或許這只是一種徒勞無功的單戀罷了。

    可每當這樣想的時候,秦如夢便會犯老毛病,那驢子一樣的性格讓她心的死灰復燃。或許這是一種終將失敗的戀情的迴光返照,或許這是一種由類似神祕教義維繫的,帶有類似濃厚宗教色彩加持的“神聖關係”--秦如夢的心中總帶有一絲不滅的信念。有時候她自己也搞不懂這種感覺源自何處,但是她隱隱能感覺到,那種特殊的無形紐帶,早已經把兩人的靈魂連接了起來。

    而在當時,當時的雪容,在面對秦如夢有些偏執的想法時,竟然沒有表露出太多的驚訝,他坦然接受了和秦如夢締結那種被江湖人所唾棄、鄙夷的“神祕邪術”,一直到今天。

    秦如夢依舊記得,那時的雪容在見到秦如夢拿着刀靠近的時候,儼然受了莫大的驚嚇,以爲這一直以來就被其他小夥伴排斥的乖僻姑娘想要殺了他。那時候的秦如夢,沒有朋友,而且她孩童時代起,便身有隱疾,導致她看起來又黑又瘦,加之性格有些“扭曲”,沒有人願意接近這個看起來像個披頭散髮的小魔鬼的小姑娘。

    唯有一個名叫雪容的小混蛋喜歡跟這個黑瘦的姑娘交朋友。他也便是秦如夢幼時起唯一的朋友。說來諷刺。後來的秦如夢開始淺顯地修煉內功,排祛了體內的一部分痼疾之後,身體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掃往日那種面色無光、委頓病態的嬌病模樣。如此一來,從前那些不喜歡她的人,忽然開始喜歡她了。

    對於這種變化,秦如夢卻並沒有太多感觸。當年她被冷落排擠的時光,反倒讓她覺得慶幸。這樣,她或許纔可以看清“喜歡”、“愛護”、“和善”和“仁慈”的本質。而那個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小流氓、小混蛋雪容,反倒成了她一直以來深深感激的人。

    她能感覺到,這種感情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開始萌動,開始在心裏那片原本貧瘠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雪容曾經像個二流子一般,懶洋洋地坐在窗臺上,甩着雙腿,又是那一副可惡的古怪嘴臉,覷着身旁的秦如夢說道:“小夢啊……”

    秦如夢很討厭他那種說話時意味深長又帶有不信任、擅自揣測他人內心深處的語氣和嘴臉,沒好氣道:“你這次又想說什麼?”

    雪容嘴角露出一絲無賴的笑,對她說道:“昨天,有人去找你了吧?”

    秦如夢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卻沒有多麼懊惱,因爲她也是這麼揣測面前這個少年的。

    她倒是氣極反笑了,“怎麼,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找我啊……”

    雪容又壞笑道:“可我記得,那個人長那麼高,而且還很受女孩子歡迎……”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那時候的雪容的個頭還沒有秦如夢高,這時常讓他心有不甘。

    秦如夢也笑道:“是嗎?”

    雪容接着道:“所以……對於這樣一個很受歡迎的小子,夢姑娘是怎麼看待的呢?”

    秦如夢早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們之間時常互相猜心思,彷彿這是一種考驗默契度的遊戲。

    “還不錯啊。”她笑道。

    雪容有些氣惱,說道:“還不錯,是什麼意思?”

    “就是還不錯的意思嘍。”

    這樣的情況,他們幾乎每日都會輪番往復、角色對調着上演。

    沒人能知道這兩人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也沒人能理解這樣一種似乎是架構在“不信任”和“相互猜忌”的情感究竟是怎麼維繫下去並且愈發牢固的。

    這與一切所謂情感專家的箴言論調迥然相反的感情,或許沒人能理解他們二人是怎麼想的。

    他們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雪容的腦袋被秦如夢“敲打”,失去了那段可以解開一切謎團的記憶,導致吳雪對一切事物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很久才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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