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還是一個連見到血都會手抖腳軟的人。直到他因爲一些緣故戴上了面具,從此以後,他便成了武林名家的噩夢。
他殺人基本上沒有什麼計劃,也沒有什麼詳細的周章,他只殺那些他認爲該殺而且他恰好撞見或者空閒之時的惡人。
作爲正一門的護經道人,劉文清與高成敏皆算是武林名宿,正如張正陵對他們的最初印象一樣,其他江湖人都認爲他們忠厚老實,有名家風範。
或許是時間的緣故,又或者是這個日漸複雜的世道,他們二人不可避免地墮落了。
面具人起初並沒有打算跟江湖上任何一家爲敵,但當他剛從極北歸來,途徑正一山下的時候,聽聞此地的錢莊近來丟了一批銀兩。
起初他僅僅以爲是當地錢莊的內部人員私吞,遂不以爲意。而他又過了幾日,附近又鬧了幾起惡性事件。
起初,是一家珠寶行被搶,面具人以爲是江洋大盜作祟,不以爲意。可是後來又有一家錦緞坊失竊,丟失了一批昂貴的絲綢布匹,他以爲是那夥江洋大盜仍未落網,依舊不爲所動。
再到後來,出了人命,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夥出身名門的盜匪。當晚的死者有兩人,是一對外出歸途的婦孺。
他和其他愛看熱鬧的人一樣,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可是面具人不喜歡看見死人,就像他同樣不喜歡看見活人一樣。在當地府衙辦案期間,他見到了死者的屍體,頓時產生了疑惑。
“真是奇怪……”他一邊比劃,一邊歪頭思忖,“這致命一招,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
腦袋裏似有閃電劃過,一下子讓他想起了一門類似的武功流派。
“不可能……”
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他們的人從來不缺皇帝給養與百姓供奉,爲什麼要做搶劫殺人的事?說不通。”
可是他卻無法安撫內心的疑惑和好奇。他心想,反正最近也無要緊事,那件事也可以暫且放一放,且看一看究竟如何好了。
是夜,他戴上面具,像是一隻夜貓子般出沒在城中。黑影一動,便落在了城中最高的高塔之上。
面具人背倚圓月,時玉宇澄淨,暖風微醺,一派春意盎然的夜景。
他直立起身子,潛心貫注,將自身的內力發散出去,籠罩住了偌大一座城池。
過了很久,也還是一無所獲,他便以爲今夜不會事發了。
“嘛……安靜的夜晚……美好的夜晚。”
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春天慵懶嫵媚的氣息,惹人陶醉。
“如果她也在就好了,這樣的夜景她一定會喜歡的。”
獨立高塔之上,清風明月,不多時雲翳流散,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如絲如縷。面具人感此良辰美景,便在等待之餘,修煉起了內息。
只見他姿勢極爲古怪,時而單臂倒立,時而獨腿而立,全身筋骨以奇異的弧度拉扯着,如同蛇一般柔軟。
他蹲立樓頭,身影幽暗,如同古廟前的惡魔雕像。潛心靜默片刻,他察覺到了那兩股異於常人的內力來源。
“是在那邊嗎……”
面具人看向城西的方向,只微風輕拂之間,衣襬微掀,便消失在了充滿了無數可能性的暗夜裏。
待他到了臨近山下一處重樓古宅外面,便看到兩團黑影閃過,一翻身麻溜地避開了大宅護院,朝着邊上的一個園子裏潛行而去。
園子裏有一處廂房,廂房裏依舊燃着燈火。面具人靠近幾步,落在了廂房對面的一棵古銀杏樹上,靜窺着那兩團黑影的動作。
茫茫黑夜裏,燈火闌珊間,只見那二人賊頭賊腦,朝屋子裏探視着,動作輕健,於清幽夜間,竟毫無響動,渾不似凡類。
面具人暗暗稱奇,心想:“這二人身法竟然如此靈動自如,直比那燕子還要靈巧。”
稍等片刻,卻見那二人使出了下五門的招數,吹迷煙。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他們左右探視了一下,便一轉身推門而入。
面具人見狀,便輕身下樹,躡手躡腳地踱到門邊,朝裏窺去。只見一個美嬌娘坐在梳妝檯前,玉顏花容,手裏還拿着一支簪子。
“看樣子是準備卸妝入寢……”面具人喃喃道。
只聽屋裏一人笑道:“天娘老天爺,這妞兒可真是極品,今天卻教我哥倆得了去……”
另一人猥瑣笑道:“這就叫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讓我哥倆等到了他們外出時機。”
“誒,你看,這柳家的二小姐,果真就是這裏的第一美人,你瞧,這水靈勁兒,簡直比……”
“噓……你別激動,萬一驚擾了外面的護院,走漏了風聲,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可就麻煩了!”
“誒誒,知道,知道了。”
那二人擡起佝僂的身,面孔浮現在了燈火裏。只見那二人衣着考究,是一身輕薄的綢緞袍子,腰間還各自掛着一塊貴重的魚環玉佩。
從屋子裏瀰漫出陣陣香風,面具人不知道這香味究竟是這兩人的,還是那位姑娘的。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令面具人覺得詫異的是,那兩人一身看去,衣着頗爲考究,相貌偉岸,怎麼也不像是會做這種下三濫事的採花賊。
這時候,只聽屋子裏一人說道:“你看什麼?見了美人還杵着,別人肉都喫完了,你還沒喝湯。”
面具人嚇了一跳,還以爲屋裏那人是說自己的。再超裏面看去,頓時臉上一熱。只是他戴着面具,不然那漲紅的臉必定顯露無疑。
他來不及多想,柳家二小姐都快要被他們搬到牀上去了。面具人一腳踹開門,縱身一躍,跳將進去,那二人被這一聲嚇地跳了起來。朝後看去,只見一個戴着鬼面的人立在那裏。
“來者何人?!”左邊那人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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