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與你身上的氣息相差最遠的幾種天道之路會最先破碎”
“只要選擇一條就可以了嗎”
“不若選擇的道不對,也會碎掉”
“碎掉之後呢”
“你會化作道的一部分”
“若是一條都不選呢能重來嗎”
“那樣更慘,會魂飛魄散”
“還有這麼不講理的規則”
“天道還需要講理嗎本身就是至高無上的”
林修齊更慌了,本就沒有把握,竟然還有時間限制,還讓不讓人活了
臥槽仔細想想好像確實不打算讓他活
心中吐了自己一槽,他開始聚精會神地感知一切。
這裏沒有天絡地脈之力,虛空之中只有虛無,若不是他的法則領域特殊根本不可能堅持六十多天。
可惜,合道劫不允許他繼續殘喘下去了。
他很倒黴,其他修士衝擊合道境之時都會選在適合自己所合之道的特殊地點,比如魂帝就是在魂殤之地渡的劫。
同時,他也很幸運,虛空之中最適合悟道,就算是臨時改悟其他天道也有機會成功渡劫。
問題是他還沒選好
十三種法則,其中十種是屬性法則,自成體系,若是繼續參悟,繼續融合,捨棄其他,或許可以進入混沌天道之中。
磁力法則和自然法則都有對應的天道,後者更高級一些。
靈魂法則包羅萬象,可演化萬物,也是最完整的一套體系。
他有很多選擇,但任何一種都不是合乎心意的選擇。
“咔嚓咔嚓”
伴隨着令人擔驚受怕的聲音,時間一天天過去,靈光之路越來越少。
終於在二十天之後,只剩下十三條路,恰好對應他參悟的十三種法則。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所謂的融合之路失敗了。
連五行天道,陰陽天道這種明明和他有關的路都碎掉了。
“蟲哥我怎麼覺得你騙了我呢融合沒啥用啊”
“也是一筆寶貴的經驗”
“現在和我玩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了”
“之前告訴你估計也沒用,還是讓冷酷的現實來告訴你吧”
“合道之後可以改練其他法則嗎”
“終生只能停留在法則的程度”
林修齊不再問了,他發現關注最少的金之天道要碎了。
忽然之間,他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不安和慌亂消失了。
大道三千皆在之時,他一種都選不出來,如今只有十三條,選不出來就是死,反而很簡單了。
他開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思考。
十種屬性的天道好像選擇哪一種都不好,最起碼他的萬能遁術浪費了。
磁力法則不如自然法則,更不如靈魂法則,可以放棄了。
自然法則是希爾芙的專長,難道自己以後只能走喫軟飯的路了嗎
雖然也不錯,但到了上界希爾芙未必保護得了自己。
如此看來,只剩下靈魂法則了。
但,他不是魂族,即使靈魂法則可以衍化萬物又如何
他始終覺得像是夢境一樣,總是比不得真實。
“咔嚓”
金之天道碎了,化作點點銀芒消散在虛空之中,只剩下十二條路,與無邊無際的虛空相比顯得那樣渺小、單薄、不堪一擊。
次日,他依然沒有做出選擇,木之天道碎了。
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在零點之時準時碎掉一條路,而時間的標準只是來自手機,從地球帶來的手機,自己手動充電的手機。
這是林修齊心中的標準時間,天道竟也就這樣默許了。
終於只剩下兩條路了,自然天道和靈魂天道。
林修齊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前面的十一天只是熱身,他早就知道最後一定會剩下這兩條路。
“小子二選一,還下不定決心嗎”
“蟲哥爲什麼一定要選呢”
“因爲這都是規則人類有五臟六腑,七竅九孔,這就是規則星球有引力,這也是規則所謂的一心二用,樣樣精通都是唬人的,每一個生靈都有自己唯一的道,無論怎樣去掩飾,怎樣去否定,道就在那裏,接受則昌盛,拒絕則衰敗,僅此而已”
“好吧”
林修齊沒有多說,他現在的心情很奇怪,並不是在分析兩種天道的利弊,預測未來的發展前景,而是一直糾結同一個問題。
爲什麼一定要選擇
他問了聖蟲無數次,得到了無數次相同的答案,卻依然不明白。
爲什麼規則是這樣就一定要這樣
規則的制定者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或許這些規則也只是能讓世界勉強運行起來,不至於出大錯,卻未必是最完美的規則。
是自己太奇怪了嗎
還是別人太盲目了
他不清楚,卻也不在意,但始終無法忍受去二選一。
終於,只剩下最後一條了,靈魂天道。
經過林修齊自己分析也是最穩妥、最有潛力的一條路,理智告訴他看可以前進了,眼前的靈光之路甚至散發出了親切溫和的氣息,像是在主動迎接自己。
但,他依然沒有踏出那一步。
對他而言,靈魂天道只是一種手段,實現目的的一種工具,就像是一支用起來十分順手的鋼筆,彷彿只要握着這支筆就可以寫出令人沉醉的文字,但它始終是一支筆,真正讓人沉醉的,是腦中虛構的那個世界。
他沒辦法因爲一支筆,而相信自己能夠永無止境地進行創作。
進入時空罅隙的第一百天,還有不到一小時,就要過去了,靈魂天道出現了裂痕,但依然閃爍着光芒,像是在苦口婆心地勸說林修齊做出選擇。
“小子來不及了走吧先選這條路,或許今後還有辦法”
“蟲哥你確定要我選嗎”
“當然”
“你好奇怪啊”
“又懷疑本仙被奪舍了”
“不我印象中的你是從不會畏懼任何規則的,爲什麼這一次要勸我屈從於規則”
“難道你就沒想過以往是你實力太弱,本仙應對一切皆可遊刃有餘,但現在不同了,看到了極限”
“我明白了”
說罷,林修齊雙眼微閉,盤坐於虛空之中。
一些記憶悄然浮現在腦中。
當初白涵玉隕落之時,他恨不得毀了這天地,最終暴走失控。
古小蠻和席爾瓦相繼隕落,他再一次暴走,殺掉了半張餅神教的刺客。
司空素晴三人爆體而亡,他又失控了
他立誓要滅掉妖聖堂和刺星宮,引發了天誓。
他要殺掉靈誠教的神明,又一次引發了天誓
一次又一次立下豪言壯語的情景出現在腦海之中,他甚至不明白爲什麼會想起這些,但有一種感覺,他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極限。
或許冥氣灌體而暴走和引發天誓同樣是規則的一部分,但他當時並不知道,只是順應心意去做,而後達到了新的境界。
聖蟲曾提到過他的極限要到了,即使是天賦異稟,即使有聖蟲相助,也到達了某種極限,若是無法突破就不可能超脫。
此時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極限,因爲他只能選擇眼前的靈魂天道,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他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但他就是邁不出這一步,就算是面對無法討價還價的天道規則,他也無法違背本心。
“咔咔咔”
最後一條路開始碎裂,但靈光反而更加強盛了,彷彿是靈魂天道最後的倔強,要爲他留下最後一絲機會。
他神色平靜地盯着唯一一條路,耳中彷彿聽到了無數人在勸說自己邁出去,踏上這條路就可以輕鬆了,先走這一條路,然後騎驢找馬不也是可以嗎到了更高級的世界,一定有其他辦法可以彌補缺憾,每一次不都是如此嗎
一個又一個念頭浮現,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動搖着,理智已經發出了嘶吼,腦中甚至出現了種種幻覺。
他看到了司空素晴,看到了希爾芙,看到了寧夢瑜,看到了所有關心他的人在吶喊,鼓勵他走出這一步。
四周的虛空開始瓦解,一切的一切都將隨着最後一條路的崩碎而消散,而他只能化爲塵埃,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爲什麼自己的法則領域無法離體呢
他曾經無數次分析過自己的法則領域,也有許多強者斷定那是虛空法則,但爲什麼就是無法擴張呢
好像有一種法則只屬於自己一樣
大道無形,卻可具現出法則,但自己爲什麼不行呢
難道這些都不是自己的道
他迅速回想自己參悟十三種法則的經過,並沒有遇到過太強的阻力,就像是學了一門選修課一樣順理成章,但也像選修課一樣,只是用來豐富自己的,並不是最重要的學科。
那麼,最重要的在哪裏我的道在哪裏
“咔嚓”
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響起,最後的靈光之路碎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黑暗,連虛空都好似不復存在了。
虛無絕對的虛無
林修齊的身體也開始消散,彷彿要隨着一切離開這個世界,甚至連進入輪迴都做不到。
但,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