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木心詫異地看了一眼師瑞芳，很是不解，私底下讓她和蘭黎川離婚，可在蘭黎川面前，卻是一副好岳母的模樣。
蘭黎川也愣了一下，這還是師瑞芳第一次留他喫飯。
他倒不好回答了。
留下吧，白星月在紫宸苑等着他。
不留吧，這師瑞芳的盛情難卻啊。
葉木心看出了蘭黎川的爲難，就對師瑞芳說：“媽，黎川事情多，下次吧。”
師瑞芳顯得有些失望：“事情多，喫一頓飯的時間總該有吧？”
又附在葉木心耳邊輕聲說：“我這是爲你好。”
雖然這話像是對葉木心說的悄悄話，但蘭黎川也聽到了。
她這動作讓葉木心很是不舒服：“媽，別這樣，黎川真的忙。”
又對蘭黎川說：“你回去吧，不然她該着急了。”
蘭黎川深情了看了一眼葉木心，對師瑞芳說：“媽，改天我來做飯給你喫。”
這一聲“媽”叫得親切而自然，師瑞芳一下子就眉開眼笑了：“那我等着啊。”
“嗯。”蘭黎川答應着，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木心，這才上了車。
車緩緩開出大門，開走了。
師瑞芳還望着車的方向，眼中神情複雜。
葉木心對師瑞芳說：“媽，飯馬上好了，進屋準備喫飯。”
師瑞芳的臉色卻一下子冷了，轉身又走進了花園繼續修剪花枝：“你們先喫吧，我不餓。”
葉木心抱着蘭童童站在花園外，陪着笑臉：“媽，你這是又怎麼了？剛纔不好好的嗎？怎麼又不高興了？”
師瑞芳看了一眼葉木心懷中的蘭童童，冷冷地說：“怎麼了？那麼大孩子還抱着！”
葉木心收了笑容，將蘭童童抱得更緊了，她擔心蘭童童聽懂師瑞芳的話。
童童應該沒聽懂，他才三歲，哪裏聽得懂。她在心裏安慰自己。
但蘭童童還是聽懂了，他很小聲地問葉木心：“媽媽，外婆是很討厭我嗎？你放我下來吧？”
見蘭童童如此心思細密，葉木心一陣心酸，她親了親蘭童童的臉蛋，笑着說：“乖，外婆是生媽媽的氣呢，不是討厭童童，外婆很喜歡童童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她心裏也認爲師瑞芳是討厭蘭童童。
怕師瑞芳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她快步離開花園，把蘭童童抱回房間。
和閆妮一起做好了飯，還不見師瑞芳進屋。
“閆妮，你和童童先喫吧。”葉木心把最後一道菜擺在餐桌上。
閆妮說：“那怎麼行，阿姨不喫我們倒先喫起來了？我去叫阿姨來喫飯。”
“我去。”葉木心制止了閆妮。
她怕師瑞芳給閆妮臉色看。
到了花園，就聽見師瑞芳似乎和誰打電話，師瑞芳低聲下氣地：“放心，這個事兒我一定辦好……”
“媽，喫飯了。”葉木心說。
師瑞芳似乎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掛了手機，慌亂而又惱怒地問葉木心：“你什麼時候來的？”
難道是怕她來早了偷聽到了什麼？
“媽，我剛出來的，怎麼了？”她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還笑着，“媽，快去喫飯吧，我今天做的菜可好吃了。”
師瑞芳似信非信，把手機裝進衣袋裏，冷冷地說：“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喫！沒胃口！”
饒是如此，葉木心依然陪着笑臉：“我知道，可是，今天家裏有客人，你不喫，讓客人怎麼喫？”
“那是你的客人！”師瑞芳冷冷地說。
葉木心的笑容僵在臉上，這是她最親的媽媽啊，爲什麼總是這麼和她嗆着？
空氣似乎凝結，只聽得到風聲和修剪花枝的咔嚓咔嚓聲，而且，那咔嚓咔嚓聲裏滿含着恨意。
猶豫再三，葉木心又陪着笑臉央求道：“媽，給我一個面子吧，就算你不喫，也去陪陪閆妮……”
“陪什麼陪，我又不是三陪！”師瑞芳狠狠地剪下了一朵很好看的花。
葉木心心中一梗，低聲問：“媽，是不是我哪裏又做得不對惹你生氣了？”
師瑞芳冷着臉：“你就從來沒有做對過！”
從來沒有做對過？葉木心愣住。
要說沒做對過，她承認，因爲，和沈耀天結婚就是個極大的錯誤。
然而，從來沒有做對過，這話什麼意思？
她除了和沈耀天結婚這事沒有徵求過師瑞芳的意見，但別的事，她什麼都聽師瑞芳的。
從小到大，她就是人人誇獎的乖乖女啊。
難道在她還做過什麼違逆師瑞芳意願的事？
她想起了市醫院那個神祕老太太開的方子：四年前去過的地方，四年前聽過的音樂……
難道四年前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可爲什麼師瑞芳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猶豫再三，她終於下定決心問師瑞芳：“媽，四年前我在哪裏？”
師瑞芳修剪花枝的手一頓，似乎受了驚。
接着，她轉過臉冷冷地盯着葉木心：“你問這個幹什麼？四年前你在哪裏你不知道嗎？”
“媽，不知怎麼回事，四年前的事情我全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我以前的事也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我也不去想，都過去了，還想着幹什麼？”師瑞芳似乎並不想讓葉木心想起什麼。
“哦。”葉木心應了一聲，卻依然是一副冥思苦索的模樣。
似乎怕葉木心想起什麼，師瑞芳就走過來，語氣變得很溫和：“心心，四年前你在美國留學讀研。”
“這個我知道啊，”葉木心說，“問題是這段時間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若不是因爲那個學位證書我甚至懷疑我是做了一場夢。”
“你那時候生了一場病，所以有些事情忘記了。”師瑞芳這個解釋很和情理。
但葉木心還是覺得怪。
“媽，三年前我是不是生過一個孩子？”
“胡說！”師瑞芳一下子黑沉了臉，“三年前你沒有結婚，生哪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