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一旦揭穿白星月,就是揭穿胡麗娜當年的惡行,就是揭穿她自己當年的卑鄙手段。
彷彿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白星月在蘭黎川身後看着蘭靜,眼睛裏竟然多了七分得意,八分恃寵而驕,十二分有恃無恐。
人,有時候真的別太得意了。
可惜這白星月卻根本不懂得這一點,剛被蘭黎川這麼一護,她的尾巴就又翹了起來,她得意看着蘭靜,眼角眉梢全是嘲諷。
蘭靜氣得不行,卻又無話可說,因爲,蘭黎川的臉色冷厲,並不想和她說一個字。
她跺了跺腳,只得說:“哥,聽爸的話,別讓這個女人靠近童童。”
說完,就走了。
看見白星月那張得意的臉她氣得要吐血。
蘭靜一走,蘭黎川就鬆開了白星月的手。
白星月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哽咽一聲:“黎川,他們都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嗎?”
蘭黎川閉上了眼睛。
他忽然好厭惡這個聒噪的女人。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當年怎麼就愛上了這個女人。
此刻,他能容忍白星月這麼胡鬧,是看在當年白星月救過他,是看在白星月是童童的媽媽的份兒上的,否則,他一刻也不願意讓這個女人待在他身邊。
他不知道的是,他從來都沒有愛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徹頭徹尾的是一個假冒僞劣的三無產品。
可白星月哪裏知道蘭黎川的心思,見蘭黎川閉上了眼睛,她哭了:“黎川,我想去看童童,我想陪在童童身邊,我的日子不多了……”
她還想用她得“絕症”的事情戰勝葉木心。
雖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裝病,但看她這樣子,也確實是病入膏肓了。
她以爲,蘭黎川會看在她“日子不多”的份兒上讓她去照顧童童,那樣,她就有機會再次傷害蘭童童了,她想當然地認爲,只要蘭童童一死,她的惡行就沒有人會知道了。
可這次,蘭黎川卻沒有因爲“她的日子不多了”而任由她任性。
“你哭夠了嗎?”他的聲音很冷。
白星月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看到,蘭黎川的眼風也如同冬天的風一樣冷。
她被嚇到了,她滿心以爲說了她得絕症的事,蘭黎川會什麼都答應她。
可蘭黎川爲什麼會是這態度?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她的心開始忐忑不安,含着眼淚望着蘭黎川:“黎川,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也相信了葉小姐的話?”
蘭黎川倏地睜開了眼睛,望着白星月,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蘭黎川的眼睛讓白星月不敢直視,她垂下頭,卻又哭了:“黎川,別讓她照顧童童好不好?我怕她會再次傷害童童,我是童童的親媽,讓我照顧童童……”
蘭黎川沒有吭聲,只是轉過臉去,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呼喚蘭童童的葉木心,他的眸光幽深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想起葉木心被孫秀麗刺傷在醫院搶救的情景。
當時,他也是這般呼喚着葉木心。
他怕葉木心死。
很顯然,此刻的葉木心也怕蘭童童死。
誰是真正的兇手,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八九成的答案。
之所以沒有十成的答案,那是因爲白星月是蘭童童的媽媽,若不是這一點,他可以斷定白星月就是兇手。
見蘭黎川不回答,白星月更感到絕望,她捂着嘴哭着跑開了。
蘭黎川沒有去追。
白星月的哭聲漸漸遠去。
葉木心的臉龐漸漸明晰。
蘭黎川忽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進去將這個女人摟在懷中,他望着葉木心,心裏就像漫過了汪洋大海,感到窒息。
忽然,一個聲音喊道:“快來人,有人自殺了。”
蘭黎川猛然回過神,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他想到了白星月。
走廊盡頭的拐角處,白星月砸碎了玻璃杯,用玻璃碴子割腕了。
她的手腕上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往出噴,地上已經是一大灘血。
隱約有人驚呼道:“這個人不要命了啊,直接割斷了主動脈。”
“星月!”蘭黎川大喊一聲,跑上前將白星月抱在懷中。
可白星月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休克。
望着白星月毫無血色的臉,蘭黎川感覺到頭腦裏有電火花在斯斯作響,他問自己,是不是錯了。
是不是從白星月回來的那一刻,他就做錯了?
如果他不堅持娶葉木心,事情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開始後悔,後悔不該把愛情放在第一位,不該不管白星月的感受。
由於事發地就在醫院,白星月被及時地送進了搶救室。
深夜,白星月脫離了危險,被送進了普通病房觀察。
蘭黎川一臉疲憊地守在牀邊。
白星月醒了之後就開始哭鬧。
她拔掉了點滴,撕掉了手腕上的紗布,鮮血直往出涌。
她哭着喊着鬧着。
“黎川,讓我死吧,童童是我唯一的依靠……”
“童童被害成那樣,我也不活了……”
“所有的人都不信我,我還活着招人厭啊……”
蘭黎川一邊按住白星月往出涌血是手腕,一邊摁了呼叫鈴。
護士匆匆趕來給白星月包紮。
白星月瘋狂地掙扎着:“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她不是裝。
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想死。
她發現了,蘭黎川的心裏根本沒有她。
蘭黎川心裏有的只有是葉木心。
哪怕這一刻,葉木心將她殺死在蘭黎川面前,蘭黎川也不會怪罪葉木心的。
她感到深深地絕望。
她只想現在死了。
若現在不死,等蘭童童醒來,等一切真相大白,她將怎麼面對蘭黎川?
現在蘭黎川不知道真相都對她這麼冷漠。
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要將她千刀萬剮。
她不想面對那樣的結果。
她只想死在蘭黎川的懷中。
她強烈地掙扎着,根本不許護士給她包紮傷口,她哭着喊着:“黎川,讓我死吧……”
最後是四個護士才合力給白星月包紮好了。
爲了防止她再自殘,醫生護士在徵得了蘭黎川的同意後,不得不將白星月的手和身體束縛在病牀上。
可白星月還是不停地吼着:“殺了我,殺了我,我不活了……”
蘭黎川站在病牀前,滿目蒼涼地看着瘋狂到歇斯底里的白星月。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記得胡麗娜曾經對蘭靜說過,說她曾偷偷在算命先生那裏拿他的八字算過了,說他這一生桃花不斷,但都是爛桃花,凡是他碰過的女人,非死即殘,不會有善終的。
他當時以爲是胡麗娜威脅他要他娶蘭靜。
現在,他有些懷疑這話的科學性和真實性了。
“星月,你要怎樣?”他望着白星月,眼中全是淒涼。
儘管不愛這個女人,但他不希望這個女人因爲他而死而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