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除了岳父岳母的位置,就是公婆的位置,總共四個座位,這趙清逸一坐,自然就沒有了蘭瑜的位置。
緊緊地握着拳頭瞪着葉木心,蘭瑜那個氣啊,卻又不能發作,他想要給薛湘靈留個好印象。
按理,受了這樣大的冷遇,他早該甩袖走人了,可他卻一點也捨不得走,就那麼站在一邊乾笑着看着葉木心給趙清逸和薛湘靈敬酒。
薛湘靈的酒是趙清逸代喝的。
看到趙清逸體貼呵護薛湘靈的樣子,蘭瑜恨不得上去把趙清逸揪起來扔一邊去,那可是他的老婆啊,哪裏跑來那麼一個男人,竟然和他老婆坐在一起?
蘭瑜的胸口裏翻江倒海的全是醋。
與薛湘靈時隔多年再相見,他已經非常非常後悔。
當年怎麼鬼迷心竅,怎麼放着這麼好的老婆不疼愛不珍惜,竟然和胡麗娜那種上不得檯面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個年輕貌美的古典美人是他的老婆啊。
可現在,似乎已經不是了。
因爲,他聽到葉木心微笑着很親暱地喊着薛湘靈“媽”,喊着趙清逸“爸”。
他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爲他自己也已經成家了,又有了個兒子蘭崢嶸。
葉木心很開心,千難萬險,兜兜轉轉,終於和蘭黎川修成正果,真正地結婚了,終究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終究和失散三年的兒子在一起了,終究和失散三十年的父母在一起了,一家人也總算是團聚了。
看着身邊俊逸挺拔的丈夫,看着滿臉開心的兒子,看着笑得像一朵花的妞妞,葉木心滿心歡喜。
人,不管到到什麼時候,都得有積極樂觀的心境,慢慢地熬,總有熬出頭的那一天。
她微笑着接受着衆人的祝福,從此,她葉木心不是東州的笑柄了,不是那個不孝女了,也不是那個掃把星了,她可以挽着蘭黎川一起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了。
然而,找到了親生女兒,楚河並沒有多開心,相反,他的臉一直沉着,因爲,楚氏沒有了。
他的楚氏沒有了,他一輩子的心血啊。
即便葉木心告訴他,楚宅沒有變賣,依然是他的,他還是悶悶不樂,他恨自己老糊塗,怎麼就把董事長的位置給了楚雲嫺那個外人,這不是把楚氏拱手送人了嗎?就算張玉龍的妻子說張玉龍和楚雲嫺轉移了楚氏的資產,可是,空口無憑,證據呢?就那幾個楚雲嫺和楚氏高層酒店開房的視頻?笑話,那什麼都不是,只能說楚氏高層私生活混亂,別的什麼都說明不了。
與悶悶不樂的楚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妙可。
這一天,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地開心,親女兒有了,親女婿有了,親外孫有了,這可是她親親的外孫,她理直氣壯地抱着童童親個不停。
她有意無意地看着葉木心的腹部,眼角眉梢都在笑,葉木心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呢,往後,她的生活裏一定會充滿歡樂。
對於已經六十歲的蘇妙可來說,能抱孫子就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大舅”對蘭童童來說是個新奇的詞,他開心地喊着:“大舅大舅……”
突然間有了這麼大的外甥,楚雲霆自然是歡喜不已,將蘭童童抱過去舉高高。
蘇妙可笑着看着這舅舅外甥倆,不忘側面敲打楚雲霆:“你也抓緊點給童童生個表兄表妹什麼的,啊,不,表兄是生不出來了,得趕快給童童生個表弟表妹什麼的。”
“嗯,會的,會很快。”楚雲霆笑着答應。
沒料到兒子這樣爽快,這真是意外之喜,蘇妙可驚訝地問:“真的嗎?”
楚雲霆點頭。
“是周瑤嗎?”蘇妙可問,其實,她很不喜歡周瑤。
楚雲霆搖頭。
“那是誰?”蘇妙可又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鍋蓋不能揭得太早了。”楚雲霆很神祕地說。
蘇妙可趕緊捂住嘴:“好,我不問了,你抓緊點就是,媽信你。”
看着蘭黎川和葉木心挨桌敬酒,薛湘靈臉上帶着微笑,心中則是濃得化不開的傷感。
一覺醒來,兒子都當爸爸了,當年的蘭瑜都沒有蘭黎川現在這份成熟穩重,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雖然自己沒死,但她真的依然很恨蘭瑜,很恨胡麗娜,是這對狗男女讓她錯過了多少人生的美好,讓她錯過了兒子的成長,讓她錯過了最美好的年華,那些用多少錢也買不來的歲月啊。
在她的印象裏,她纔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啊,可現在,她的兒子都三十幾了。
她真的有一種彷徨孤寂感,有一種陌生感,非常不適應的感覺,她甚至不會用手機,看到投影儀上出現楚雲嫺的視頻時,她甚至感到驚恐。
三十年,在人類歷史上來說,是滄海一粟,可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可怕的斷層。
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婚宴散了之後,葉木心過來笑着挽着薛湘靈的手:“媽,我們回家吧。”
薛湘靈彷徨四顧,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她還不習慣被這麼大的人叫“媽”,她的印象中,她的兒子還只有七歲,她只習慣被童童那麼大的孩子喊“媽”,可是,童童該喊她“奶奶”了。
回家?她一陣焦灼,家在哪裏?是蘭宅嗎?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似乎體會到了薛湘靈的感受,趙清逸憐惜地扶着薛湘靈,微笑着對葉木心說:“你媽還不習慣住城裏,我還是和她一起回鄉下吧。”
回鄉下?
葉木心有些爲難地看向蘭黎川,她現在也是薛湘靈的兒媳了,她嫁給了蘭黎川,若是婆婆不住在一起,仍舊回鄉下,人們會認爲她這個做兒媳的在冷落婆婆。
蘭黎川正準備勸薛湘靈,蘇妙可卻已經抱着蘭童童過來握住了薛湘靈的手笑着說:“那沒關係,去楚宅吧,咱那兒全是平房,和鄉下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