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奔波而來,談一談就走這是我金人的性格完顏宗望嘲諷的看着李邦彥和康王。當然面子上,也要過得去,畢竟金人已經建國,有了國號,總不能像過去一樣,隨意殺掉使者。
“帶他們下去吧。”完顏宗望揮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
一座小小金帳之內,李邦彥和趙構面面相覷,美酒美女美食環繞。酒是羊羔酒,女是漢家女,食是黎凍魚頭。酒醇香濃厚,女妖嬈多姿,食美味可口。
可惜兩位可沒什麼把酒言歡的興趣,趙構失魂落魄的問道:“士美,這是怎麼了”
“我們被扣了。”李邦彥撓頭,城破兩人沒有價值,必將被棄之敝履。城不破,倆人還有活命的希望。只是大宋能擋得住金人進攻的腳步嗎
“哦先喫飯吧。”趙構狼吞虎嚥的啃着羊腿,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手伸向了旁邊的美婦。
趙構好女色,非常好人妻,整個宋朝人人皆知,說不定連金國也知道此事,否則專門安排些美女陪酒還是美婦。
看着趙構的模樣,在金帳之中被扣押之時,還能尋歡作樂。李邦彥有點理解,郭藥師爲何投降,因爲趙佶不比這康王好到哪裏去。
只是現在想想,那個新帝看着,就尤爲順眼了些,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毛病,身在金營的時候,李邦彥突然覺得宋廷比這金營好太多了。
大宋汴京城中燈火通明,自從宵禁被廢止以後,汴京城也成了首個不夜之城,羹店、茶攤、酒店、香藥鋪,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即使是紛紛大雪,也擋不住汴京人逛夜市的興趣。雪中散步,更加別緻。
妓館更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朱雀門外街巷,西通心新門旁,有一小巷名曰甜水巷,向內有兩座知名妓館,正是夜宴之時,往來賓客把酒言歡,一片歌舞昇平之中。
在妓館後,有大片作坊,乃是大宋廣備攻城作,隸屬於軍器監。各大作坊正在日夜不停的熬製着猛火油。
作坊裏嗆人的氣味讓工匠不停的皺眉,而又沒有太好辦法,平時上工,都有掩鼻之物,但是這會兒四壁守禦使要猛火油要的急切,守城急需,晝夜不停。所以嫌掩鼻之物礙事,就拿掉了。
現在這韃子馬上就要進京了,那裏還管得了嗆人這事
“這羣韃子,天寒地凍居然跑到汴京作祟,不讓他們嚐嚐,我汴京爺爺們的猛火油,怎麼能算是來過汴京王二風填三,煤加滿,火油馬上出鍋”一個匠人頭上戴着方巾,罵罵咧咧的說着話。
在他們的心裏,可分不清韃子和金人的區別。反正都打北邊來的騎馬的賊。
“老何不是說了嗎不帶掩鼻方巾,不可燒煉猛火油這火氣是會害死人的還有風填三,煤加滿,不怕把猛火作坊給點了風減五,準備停工。”一個兩鬢略有斑白的官員大聲呼喝着。
“李少卿這種作坊腌臢之地,怎麼是您這種貴人來的地方停工不打了嗎這新的趙官人又不打了慫包甘特娘類,這趙官人就沒一個靠譜的嗎”老何一摘頭上方巾,用力摔在地上,氣不打一處來。
來人是最新被任命的四壁守禦使,就是李綱。
他在這汴京城裏已經待了十四年了,自從政和二年,登進士第之後,就一直在汴京城裏,家鄉風華早已成爲記憶,現在汴京就是他的家,妻兒老小皆在城內。
廣備攻城作猛火作生產的火油已經不知凡幾,堆滿了倉庫,這要是着火,整個汴京都得震三震,說不得那完顏部都能看到火光。以爲汴京城迎王師放了個大煙花呢。
老何一邊指揮猛火作的夥計們停風停煤準備熄火,一邊說道:“種少保現在是知樞密院事了那豈不就是樞密使了嘖嘖,這新官家有點眼光啊你這也從兵部侍郎升到了四壁守禦使,不容易啊。這都快七年沒升官了,話說回來,你看那新皇帝怎麼樣”
“妄議聖上,你想被砍頭嗎”李綱面容一整,端起了架子,嚴肅的說道。
“耶耶的這還端上了,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花花腸腸子多。看得上眼的趙官家,就是妄議聖上。看不上眼的趙官家,就是朝中奸臣當道。現在這朝中就不是奸臣當道了感情換了個皇帝,把這幫奸臣的心肝脾胃挖出來洗了一遍嘖嘖,你這個人果然是讀書人,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老何笑罵了兩句。
談論趙佶就是滿朝奸臣當道,討論新帝就是妄議聖上,這差別還有有點大了。
李綱長長出了口氣,臉上有些笑容,左右看了看沒人,小聲說道:“新的官家,現在看是個正常人,不懂的不瞎摻和,讀書勤快。”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今天傍晚時分,李綱進宮了一趟,又見了新官家一面,
新官家手裏捧着一本太祖時候傳下來的武經總要看的津津有味。
不過趙桓宣李綱覲見,自然不是爲了看書這點芝麻小事,叫他來,是因爲今天收到了一份特別的札子。
來自汴京後勤大隊長,京西路轉運副使陸宰代爲轉呈的一份札子,讓他心頭一熱。
誰說大宋讀書人都是羣狗王八的等等,這句好像是他自己說的。
這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一下子發現倆對大宋忠心耿耿的讀書人,陸宰,主管汴京後勤,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陸游他爹。
著名愛國詩人,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的陸游已經上線,只不過今年才兩歲。
對這城外洶涌金兵,他兩歲還不能破敵。
這陸宰忠於王事,勤勤懇懇。請求覲見之後,還把蔡攸威逼他不得給西軍供應糧草的事抖露出來。
第二個對大宋忠心耿耿的讀書人是這個札子的作者,名爲歐陽澈的布衣書生。
歐陽澈與著名詩人歐陽修沒啥關係,就是一個寒門布衣,但是其赤誠之心,從奏章內就能感受其炙熱。
李綱看了歐陽澈那個札子,並且那個札子現在就在身上,他還記得臨走前新官家對他說的那句話。
“你和種少保、宗澤研究一下,然後寫個新的章程出來。選個沉着穩重之將,再選個年輕有爲之少才,一起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