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之價,賤於犬豕,肥壯者異人不過十五千。老瘦男子,庾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不美羹。小兒呼爲和骨爛,又通目爲兩腳羊。”
孫博跪在地上,顫抖着說着,流民可不僅僅是流浪那麼簡單,其中的辛酸苦辣,他在親眼見到的時候,尤不能相信,形如枯槁,唯肚子腫脹可見的流民,曾是大宋臣民。
食觀音土以求活,天氣寒冷,野外可沒有什麼可以喫的東西。那些流民
他跪在地上繼續說道:“民外爲盜賊所掠,內爲郡縣所賦,生計無遺,加之饑饉無食,民始採樹皮葉,或搗葉爲末,或煮土而食之,諸物皆盡,乃自相食。”
趙桓拒絕的了系統的翻譯,他又不是文盲,孫博幾句話,他還是能聽懂的,他知道孫博說的是什麼。
大饑荒啊。
他想到了自己在全集上看到的那句話:“黃巢造反,以人爲糧,但若說他喫人,是不對的,他所喫的物事,叫作兩腳羊。”
“古今亂兵食人肉,謂之想肉,或謂之兩腳羊。此乃盜賊之無人性者,不足誅矣。此乃華夏之危難,陛下。他們都是大宋百姓啊”孫博還在說着。
“你說怎麼辦”趙桓問道。
他想知道這個孫博到底是一心爲民,還是以這流民之事,訴求自己的政治目的。
“陛下,臣愚鈍。只是昨日見一股流民棲息於城牆之下,晨時,向都南而去。臣愚鈍,不知如何是好。”孫博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他發現了問題,卻無法解決問題。
嗯趙桓還以爲這個孫博和其他文臣一路貨色,只是用流民的事,要挾他,讓他議和。保自己優越的小日子。
這種小確幸的文臣,實在是誤國誤民。
看來不太一樣。
“再有流民棲息於城牆之下,就用吊籃把流民吊到城中”
趙桓停住了。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些流民到底爲何成爲流民
金人南下搶劫糧食是一方面,擄掠人口也是一方面。
既然這些人成爲了流民,就是他們對金國而言,已經根本沒有價值。
這樣的人,對大宋有價值嗎
“流民身無長技,入城恐有事端。其中人員龐雜,忠奸難辨,正值兵戈搶攘。陛下。”孫博這才說出了爲何他不知道怎麼辦的原因,實在是這些流民,身無長技。
說白了都是些廢人。
“趙英,去找李綱、种師道。沈從、蔡攸過來。”趙桓對趙英說了一聲。
他在心裏想着對策,對流民棄之不顧
他做不到。
但是正如孫博所言,流民入城,對現在的城內的治安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他在心裏打着算盤,等待着朝中大臣的到來。
五日才一次常朝,這些人也都剛起無事,都沒喫早飯,就被趙桓叫到了一起。
“臣昨夜讀丘浚感事詩,有郭京楊適劉無忌之語,於市人中訪得無忌,龍衛兵中得京。好事者言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二將而掃蕩無餘”孫博說着。
“停”趙桓喊了一嗓子。他越聽越不對勁,自己是讓他說這個事嗎
在他心裏這封建迷信比流民之禍,還要嚴重
孫博疑惑的看着新帝,難道不是說這件事
“說流民。再說六丁六甲天兵天將之類的胡話,把你拉到御街盡頭砍腦袋”趙桓生氣的說道。
“流民愈多,前幾日還是三五個爲一羣,現在已經四五十個人爲一羣,棲息於牆角,想要進城而不得。復南下而去”孫博說着這件事的難處。
李綱想了想說道:“官家,流民入城,先測忠奸。吊籃入城,只能一時權宜,流民愈多,恐力有未逮。金兵襲擾流民,也是麻煩事一件。其根還在這隻深入我大宋的完顏宗望部,解決掉他。才能收拾河山。”
李綱的思想很衝,但是符合趙桓的想法。
孫博再次訴說流民慘狀之時,已然不能自已,痛哭流涕,不斷的用着衣物,擦拭着眼淚。
种師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從種家軍進了城以後,就很少在任何事物上表態,他現在是汴京城中最強的軍事力量,但凡是說話,就有攜威逼迫皇帝的嫌疑。看着孫博搖頭。
“滿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能哭死到董卓否”李綱生氣的說了一句。
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李綱不滿這種陰柔之氣已久。
嗯這裏面又有董卓何事
趙桓這才知道,原來這李綱說的是曹操之事,而非董卓。他有些混亂了
老子一個理工狗,誰知道你這些典故誰知道李綱這是什麼意思
趙桓聽到大皇帝系統的解讀尤爲不信,他怎麼還是覺得李綱在說种師道
這些文人,彎彎繞繞不要那麼多好不好
就不能說點人話嗎
蔡攸臉色數變,沉默許久,說道:“陛下,臣依舊堅持認爲議和。等金兵退了,再整頓國事。”
“勵精圖治纔是正途。西軍輾轉數萬裏,先從西北秦鳳路拔營北上,在遼國打了幾場硬仗,再到方臘平叛,將方臘爲害數路的叛亂平息。再轉戰數千裏,與遼軍酣戰燕京府。”
“剛剛回到秦鳳路的西軍還未整頓,再勤王來到了汴京。陛下,西軍不是鐵打的,這數萬裏的轉戰,如果在戰陣中再損失十萬忠於陛下的種家軍,再有禍事,國將不國,陛下”
角度清奇的勸和,蔡攸所言句句屬實。
轉戰數萬裏的種家軍已經精疲力盡,如果十萬種家軍再次損失,大宋西軍像折家軍、劉家軍又聽調不聽宣,現在維持着表面臣子。
再有什麼禍事,真的國將不國
果然啊,文官頭子和那些文官迥然不同,連角度都如此奇特,論據充足。
那怎麼辦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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