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上,李師師很把握分寸。
在趙佶不在稱孤道寡之後,李師師才改了稱呼。
她願意把趙桓交待的事情做好。
盡心盡力的讓趙佶沒有任何雄心,只要趙佶還活着,她的地位就一直穩固。
李師師自然不願意回到教坊去,那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日子,而她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有依賴於李綱的提攜,更多的是她自己不斷小心謹慎的做事,才能安穩的走到現在。
“這幾幅畫,剛畫完蓋上了章,師師來看一看。”趙佶笑着說道。
而李師師走到前面,看着這幅畫,佯裝的驚訝的說道:“煞是好看。”
“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燒銀燭照紅妝。官家這幅畫,登峯造極也。”李師師笑着說道。
憑心而論,這幅畫,的確達到了古畫之名畫的要求。
朦朧的幽霧,伴隨着鵝黃色的月光,灑在了黝黑的短亭和長廊之前,一朵朵猶如淡抹著胭脂、醉臥在綠沙中的海棠花們,吸引着僕人和屋內主人的目光。
在燭火和月光下的海棠花,再加上屋舍裏主人,依靠着憑欄,望著這萬重綽約如仙的紅顏,還有那花海中的人影,如癡如醉。
“這是你,這是某。”趙佶笑着對李師師的說道。
這幅畫,他畫的本身就是自己和李師師。
“臣妾,受寵若驚。”李師師一聽,趕忙說道。
她只是一個名妓而已,此時的趙佶如此對她,讓她感懷不已。
當然,如果沒有遊走在她身上的手,或許李師師現在早就感動的一塌糊塗。
但是趙佶居然一邊說着情話,一邊上下其手,尤爲的過分。
李師師回到宮中之後,就再沒有讓趙佶碰過自己,她在自保,萬一有了身孕,那麼她只有一死了之。
現在的皇帝,絕對不會允許有新的皇子誕生。
所以李師師小心巧妙的避過了一切可能被趙佶得手的機會,而這一次,李師師賞畫,被趙佶抓到了機會。
“上皇,您該吃藥了。”李師師言笑晏晏的說道。
這是不二法寶,趙佶選擇了藥方,就要禁慾三個月。
太醫院的御醫們,就是這樣的醫囑,每次趙佶想要動手的時候,李師師都要以此理由推脫。
她已經想到了絕妙的避開趙佶的方法,只等書畫展辦起來時,就是下手的機會。
到那時,李師師自信自己不會再被趙佶所騷擾了。
“君且暫歇,臣妾又編排了一曲新舞,但請上皇鑑賞。”李師師一個滑不留手的轉身,就離開了趙佶的身邊,音樂起,舞姿豔麗。
“一杯濁酒兩篇詩,小檻黃花共醉。午醉未醒紅日晚,黃昏簾幕無人卷。直須座上千種酒,澆起胸中萬卷書。”李師師悠然的唱了起來。
趙佶靈機一動,拍着桌子打着節拍朗聲說道:“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歸去鳳城時,說與華樓道,遍看穎川花,不似師師好。”
“官家謬讚。”李師師手中絲巾半掩面,臉色羞紅的說道。
趙佶無疑是一個風流才子,詩詞張口就來,書、詩、畫三絕,換個女人或許早就臣服在趙佶的文采和風流之下。
當初的武功員外郎賈奕是怎麼離開京城的不就是被面前的男子,發配到了瓊州做了個參軍,終生沒有回朝嗎
李師師當初是極爲無奈,對賈奕被貶,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除了終日以淚洗面以外,再無他法。
但是現在的李師師,缺成了趙佶的唯一依靠,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雖然身份的天差地別,她不能怎麼樣趙佶,甚至要小心護着趙佶,不讓趙佶出現任何意外,但是不讓趙佶碰她,她完全有信心做得到。
“好好好師師舞姿天下一絕。賞好”趙佶喊完就滿臉的尷尬。
他突然發現自己手中無錢,賞什麼都賞不了。
賞賜什麼都是李師師低三下四,從皇帝那裏求回來的恩裳,發現這一點之後,趙佶有些沮喪。
不過他一低頭,就看到了桌上的書畫,令人拿來筆墨,寫上自己剛剛即興所作詩詞,寫在了畫卷之上。
憑欄望月美人圖就成了。
“師師姑娘跟着某有些委屈,這幅畫,就賞給師師了。”
“我活着的時候,畫肯定不值什麼錢,但是我要是哪天死了,這畫,就名貴的多了。師師收好,可做傳家。”
趙佶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而李師師也是俯下身子謝恩。
趙佶說的很對,因爲趙佶這個皇帝乾的差勁,讓天下百姓滿是怨懟。
但是人總是善忘的,等到新的生活不斷的洗刷着人們的記憶,人們傷疤癒合之後,也就忘記了趙佶在皇位上的爲非作歹。
到那時,這趙佶親筆書畫,可想而知,其價定會飛漲。
書畫展在李師師的張羅下,正式在東華門外的酒樓裏開張了。
趙桓甚至把自己的東華門外的商鋪,騰出一座樓來,來彰顯自己的仁義。
效果是極爲不錯的,在趙佶在三樓露面的時候,人山人海一樣的議論聲入耳,都是在誇當今的官家,是真的仁義。
趙桓刷了一波聲望。
李師師拋頭露面的主持了整個局面,輕靈的嗓音唱了幾句長短句,又有佳麗作舞,還有才子佳人吟詩作對,深受汴京百姓的好評。
當然,首日免費,次日之後,一律五十文入樓一觀。
當然不僅如此,還有茶會、詩會等,李師師善於經營,這書畫坊,想不賺錢都難。
比如趙桓就知道,這書畫坊光是入門費,就要五萬貫。
這裏的入門,就不是簡單的觀賞看畫那麼簡單。
還有名畫賞析,還有拍賣書畫之類的活動。做的很高端,門檻極高。
宋人愛酒,李清照就有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流傳於世,一女子尚且如此愛酒,多少能看出宋人有多麼愛酒。
這書畫坊被命名爲觀瀾閣,開張大吉,收了不少入門費的李師師,自然少不了飲酒作樂。
李綱很不舒服的待在了尚膳樓的宴會中,他與這些名士雅客們其實說不到一起去。
他是一個公事公辦的人,貴爲宰相,但是不結黨,不營私。
與這些名士雅客們就更湊不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