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振興攻略 >第四百二十四章 青玉案·元夕
    趙桓看着結餘的賬目還不覺得如何,當他打開第二頁,看到了工匠的數字的時候,才變得目瞪口呆起來。

    五千萬在冊的民夫,超過一千萬的工匠在冊

    這是什麼概念

    至少有一多半的工匠都被孫博收入了工賑監的囊中,大宋超過十分之一的人口,都在冊中,這是何等的工程量

    而且還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孫博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宋的律法規定了,在法,僱人爲婢,限止十年。即使爲奴婢,最多十年爲限期,這都是太祖年的時候,定好的規矩。太宗登基之後,更是加強了這一法律。”

    趙桓一愣,這方面的事,他還真不知道。

    太平興國初,右監門衛率府副率王繼勳分司西京,強市民家子女以備給使。小不如意,即殺而食之。以槥櫝貯殘骨,出棄野外。女儈及鬻棺者,出入其門不絕。居甚苦之,不敢告。

    帝在籓邸,頗聞其事。及即位,會有訴者,亟命雷德驤往鞫之。繼勳具服,所殺婢百餘人。乙卯,斬繼勳並女儈八人於洛陽市集。長壽寺僧廣惠常與繼勳同食人肉,帝令先折其脛,然後斬之,民皆稱快。

    趙桓研究了一下,才知道這是禁軍的副率和一個長壽寺的僧人的事。

    他們肆意強搶民女,然後稍有不順意就會大罵這些奴婢,甚至還打死奴婢,分而食之,

    趙光義還幹了點人事,把這個叫王繼勳的人給砍了。

    把那個僧人打斷腿,然後殺了。

    事實上,這個王繼勳是個廢物,雖然號稱王三鐵,有點武力,但是並不通軍務,屢戰屢敗。

    趙匡胤在的時候,這個王繼勳就幹過一次縱兵強搶民女的事,趙匡胤就砍了數百人。並且杖罰視而不見的監軍太監。

    王繼勳害怕趙匡胤,不敢造次,沒有參與才逃過了一劫。

    以爲趙光義是好相與,就開始肆意妄爲,結果直接被砍了。

    孫博依舊嘆息的說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兩浙路還有兩江都出現了類似於奴婢一樣的契奴。”

    “有腳路的帶工,災年的時候,就回到自己的家鄉,用那張可以把一根稻草說成黃金的嘴,騙那些不願意自己兒女餓死,又無力贍養子女的同鄉們,讓他們把兒女賣給帶工。”

    “帶工就把這些小孩帶到兩浙和兩江的工坊裏,做契奴,而這種契奴,十年爲期,過了期限,再籤十年,而這些契奴哪裏懂法就悶着頭簽了。”

    “男的都是豬豚,女的叫懶蟲,就僅僅在兩浙路,就查出數萬人的契奴,他們住在逼仄潮溼的小房間裏,充斥着汗味、糞臭和溼氣。”

    “七尺寬,十二尺深的豬圈裏,就能住十七八個豬豚。”

    “長得俊俏的豬豚還有點別的用,就是賣給大戶做瘦馬,那日子還好過點,否則一輩子就是窩在豬圈裏,男女混住,直到生病,隨便找個亂墳崗一扔了事。”

    孫博絮絮叨叨的說了個半天,朱璉已經被孫博描述的場景嚇的花容失色,一隻手緊緊的抓着趙桓的衣角,滿是害怕。

    趙桓拍了拍朱璉的手,說道:“沒事,朕在這裏。”

    趙桓聽完之後,感覺到的只有憤怒和羞恥,在自己的統治下,居然出現瞭如此的慘狀。

    “最後的結果呢”趙桓氣急的問道。

    孫博感慨的說道:“都被範汝爲給殺了。我是說那些招攬契奴和帶工的說客,都被範汝爲給殺了,”

    “現在將這些契奴都分到了江南各家。讓他們先學會和外界接觸。唉,是真的慘啊。”

    “宗澤宗少卿,在荊湖兩路沒有發現這一情況,主要還是集中在了兩江和兩浙地區。爲富不仁啊。”

    趙桓點了點頭,之前他在安魂山的喃喃自語,不是亂說,種世道他們一直護着趙桓,不願意趙桓看到更多的人間醜態。

    現在朝臣們已經開始將大宋的全部,告訴了他趙桓。揭開了大宋的另一面。

    而不是過去有篩選的不願意讓官家知道民間的慘狀。

    朝臣們也認爲官家現在已經有能力面對這些苦難,並且結束這些亂相。

    “以後得嚴查此事,各地的皇城司的察子,還有退役的軍卒們,要把這些事,當成大事來辦,必須嚴查,徹查這種歪風邪氣。”

    趙桓終於有點明白爲何當初自己讓退休軍卒,風聞言事的時候,种師道非但沒有絲毫的阻攔他的意思,反而鄭重其事的寫到了札子裏。

    退休軍卒風聞言事,是皇權的一種極度延伸,按理說朝臣們,早就應該反對連連纔是。

    可是李綱就從沒提起過此事,原來在這裏等着自己,

    大宋這棵樹上的蛀蟲,真的到了該清理的時候。

    “嚴懲不貸”趙桓氣呼呼的說道。

    “官家消消氣。”朱璉輕聲的說道,在外人的面前,朱璉還不敢太過的放肆。

    孫博看着官家的模樣,就知道官家依舊初心未改,這就夠了。

    “還有兩浙路和兩江路的事,臣都寫到了札子裏,觸目驚心啊。”孫博將一本厚厚的札子交給了趙桓。

    趙桓在慰問了工賑監在汴京覈算的官員之後,大年三十,他依舊沒有休息,反而鑽在了文德殿內,好好看了半天札子。

    他看完之後,心情沉重了幾分,也舒暢了幾分,

    其實江南的問題非常簡單,就是腐朽的大宋,逐漸失去了對江南的控制,包稅的撲買制度,讓江南的豪強士紳們,開始了爲所欲爲。

    爲所欲爲的後果,就是百姓揭竿而起,砸開了土堡的高牆,把躲在裏面的豪強士紳們全都清算了。

    兩江、兩浙、淮南、福建、兩廣,都是義軍收復的失地,趙桓對他們沒有太多的要求,結果喧囂的民意,把這些罪惡清算一空。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但是趙桓捧着札子的手,依舊在顫抖。

    宣和二年,地龍翻身壓根不是方臘起義的主要誘因,這些處處無所不在的壓迫,纔是把百姓逼上絕路的關鍵。

    幸好,現在都過去了,義軍收復失地和清算,宣泄了他們的憤怒和沸騰的民意,隨着趙桓派出的經略使的進入,江南等地,都開始了重新的繁榮。

    而義軍們也都接受了範汝爲的調遣,將鋒芒縮回了福建路,開始亦兵亦民。

    趙桓終於懂了皇權不下鄉,到底會給中原王朝帶來何等恐怖的連鎖反應,缺少監督的百姓,到底是如何的悽慘。

    趙桓回到延福宮的時候,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朱璉,趙桓今天說會繼續留宿延福宮,結果朱璉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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