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敕親手將自己的前途,折在了一件不算大的案子上,因爲是和金人作戰的時間點,一切不統一的聲音,都必須讓他們禁聲。
華夷之辨的大宋,沒有給劉敕任何申述的機會。
趙桓伸了伸懶腰,今天最主要的事就是審查劉敕的事,三查五審的過程,其實很耗費精力。
除了書信以外,還有至道書院的很多人站出來作證,劉敕將至道書院的學生的信息收集到一起,交給了金國黑水司的探子。
打掉劉敕之後,還打掉了一大堆的金國的察子,這一點上,濟南府的黑水司的探子們,真的找了一個豬隊友。
趙桓一扭頭,看到趙英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就說。”
趙英聲音很小:“朱貴妃請官家過去一趟。”
趙桓用力的將懶腰伸完,朱璉平日裏不會打擾自己處理朝政,錯非緊急的事,否則不會打擾自己。
趙桓走到新建成的坤寧宮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陣名叫冰冷的氣息,朱貴妃,張婕妤和劉才人,居然齊聚一堂,都在福寧宮這裏。
朱璉起身行禮:“參見陛下,陛下安泰。”
趙桓看着朱璉笑道:“今天這是怎麼了,連稱呼都變了樣啊。平日裏不都是叫官人的嗎?怎麼這麼生分呢?”
趙桓只是感覺到了氣壓有點低,並沒有感覺到危險的信號。
“你坐呀,乾站着幹什麼。”趙桓看着依舊站着的朱璉,這是怎麼了?
“陛下,陛下往宮裏進人,臣妾本來不該多說什麼,可是這番邦人入宮,臣妾以爲不妥。”朱璉朱脣輕啓,開門見山的說道。
趙桓端着茶盞的手猛地一頓,番邦人?
修女團!
他搖頭笑道:“朱貴妃多慮了,朕沒說這些人要做廢品啊。她們都會被歸到大樂所。趙鼎趙相公,也是看中了她們的唱詩班有些特色,就尋思着增加下我大宋音律。”
“興於詩,立於理,成於樂。”
朱璉看着官家的眼神中帶着懷疑,而且臉上的神情,依舊帶着不信。
趙桓看着嚴陣以待的三人,笑道:“你們三個,不會是爲了這個,才一起在這坤寧宮等着朕吧。”
朱璉點了點頭,這番邦人怎麼可以入宮?!
趙鼎也是,給官家帶禮物就是了,帶什麼番邦人!
趙桓依舊疑惑的看着朱璉三人,自己都解釋了他們會進入大樂所,補充音律,怎麼還是一副氣未平的模樣?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對李師師的誤會。
他一直以爲李師師住在樊樓,後來才知道李師師是被趙佶養在宮外的妃子,而其對外的身份,就是大樂所的歌姬!
問題的癥結就出在這裏!
大樂所歌姬,在朝臣和後宮嬪妃的眼中,因爲趙佶的關係,是一個潛移默化的宮外養人的地方!
凡是皇帝喜歡,卻入不了宮的伶人,都會養在宮外大樂所中。
趙鼎接觸權力核心的時間太短了,他在札子裏,也是言明,就是補充音律,保持與克烈部的友好關係。
趙桓想明白了癥結所在,搖了搖頭,他對大洋馬【真的】沒什麼興趣。
趙桓回到文德殿,處理了半天的政務,終於忙完了今年荊湖北路免稅的事,他這個懶腰,伸了個半截,眉頭一皺,他的身形,有些詭異,維持着懶腰沒伸完的姿勢,停在半空中。
他眉頭緊蹙的想了很久,說道:“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趙英沒說話,走漏風聲的正是官家自己本身。
他把趙鼎的札子送到了汴京歸檔,被李清照這個宮正知道了消息,這宮裏的貴人們,也就知道了修女團進宮之事。
“岳飛那邊有札子過來嗎?”趙桓把懶腰伸完,晃盪着身子問道。
“來了。”趙英在軍事的分類框裏找到了岳飛的札子說道:“這一本。”
趙桓打開一看,韓世忠圍困烏沙堡,而岳飛和李彥仙圍困坤儀州。戰事並沒有新的進展。
趙桓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烏沙堡被圍困的時間也不短了。
爲什麼黃龍府的完顏宗磐,和遼陽府的完顏宗望,都沒有支援烏沙堡的舉動?
趙桓寫了一封札子,叮囑岳飛等人小心陰謀。
趙桓眉頭緊蹙的看着另外一份札子,西路攻伐非常成功,克復臨潢府和上京城。圍困了烏沙堡和坤儀州。
中路的王稟按兵不動,隨時準備給完顏宗望完成封喉。
讓他眉頭緊蹙的是高麗王的札子。
“這個王楷又來了札子,請求冊封高麗王之事。”趙桓敲着桌子思考着。
趙桓不打算冊封王楷爲高麗王,因爲冊封之後,按照藩王的規則,王楷必須賜姓“趙”,才能成爲合法的王。
這一改名字,就成了趙楷,原名構……
魏承恩現在是高麗提督,在金富軾和金福轍的幫助下,控制着整個高麗國的軍、政兩權。
一旦賜姓冊封,那就代表着放棄了將高麗納入疆域圖的機會!
他一直在等待着克復遼東郡之後,一鼓作氣將整個高麗國,納入自古以來的範圍。
趙桓看着手裏的札子,說道:“傳令魏承恩,那個妙清的大爲國,該滅了。”
之所以這樣決定,就是王楷反覆的申請要大宋冊封的理由,就是妙清的大爲國,乃是叛亂,他需要拿回權力去平叛。
趙桓怎麼可能把高麗國的權力轉手送給他?在魏承恩手裏,也比在王凱手裏強?
金人大兵雲集保州的時候,他棄城逃跑的時候,就沒想過今天這檔子事嗎?
趙桓才懶得搭理這個高麗王的反覆要求冊封的札子,倒是那個大爲國,違反了遊戲規則,需要進行封號處理。
他建立這個大爲國,既沒有來自金國的冊封,也沒有來自大宋的冊封,更沒有打敗高麗國的軍隊在舊的王朝上建立新朝,完全是一個違法的政權。
趙桓的札子送到高麗開城的速度很快,從燕京到津口走的馳道,只有兩個時辰就送到了津口。
而現在高麗國的整個上層,全都是金富軾和金福轍這樣的親宋的官員,商貿來往頻繁,沒兩天,就被魏承恩拿到了手裏。
魏承恩,打開札子看到是讓他平叛,就是一陣的嘆氣。他是來出使,而不是來這裏當提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