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畢竟是一羣剛開化的蠻夷,他們依舊殺死了七個無辜的老人,因爲他們不肯交出藏好的糧食。河間從軍組成的督戰隊毫不留情的將濫殺無辜之人,當衆斬首。
這羣上京路的契丹人、宋人、西域人組成的籤軍們無人敢發出質疑,因爲劉經是一個極爲暴躁的首領,他的要求很高,禁止劫掠百姓寫在軍法之中,臨行前,劉經再次強調了不得濫殺的命令。
他們犯了錯,必然要軍法處置。
“劉校尉,你饒過我吧我不想死呀”一個漢兒在跪地求饒,他求饒的對象是劉經,這個在上京路有屠夫之名的校尉,出手狠辣。相比較之下,靜邊城的傅選就顯得不那麼兇殘,但是手段更甚於劉經。
劉經看着面前跪着的漢兒,眼神中帶着不屑。
黑水司在上京路的活動,串聯契丹舊族反對大宋的統治,並且出現幾次規模不是很大的反叛,促使了趙鼎組建籤軍。
黑水司的探子們活動非常隱祕,他們在上京路甚至比皇城司的察子更加如魚得水,這給劉經、傅選兩名出身皇城司的將領造成了極大的困擾,甚至他們還收到了來自樞密院的訓誡。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對抗之後,傅選發現了這些黑水司的探子們的薄弱點。
那就是漢兒。
“耶律餘睹獻圖,上京路歸宋之後,所有的上京路漢兒,都沒有五年爲奴的限制,直接在清河、鎮州、靜邊城的衙門就可以辦理大宋戶籍,成爲宋人。我說的有錯嗎”劉經略微幾分低沉的聲音從兜鍪中傳出。
“是,沒錯,劉校尉說的都是對的。”漢兒的腦袋砰砰砰的磕在地上,砸在草地上都砸出了聲響,每次擡頭都能帶出些許草屑。
劉經氣急敗壞的看着跪在地上磕頭的漢兒,正是因爲找到了居中傳遞信息,策反契丹舊部勳貴的漢兒,才讓上京路的反間諜活動,有了長足的發展。
劉經始終不能理解,大宋皇帝給了漢兒們如此的優待,可是他們爲何要跪在地上呢站着活着,難道不應該比跪着磕頭,接受黑水司的資助,更加重要嗎
氣節這兩個字,對於膝蓋生根的人來說,似乎不存在一般。
跪在地上的漢兒一邊砰砰的磕頭,一邊說道:“奴才也是一時糊塗,見錢眼開,奴才”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經一腳踹在了肩膀,漢兒被踹出了老遠,趴在地上,沒了生息。
雖然已經結束了戰鬥,但是他身上穿着重甲,兩層的札甲再加上劉經力氣,並不是漢兒這種連骨氣都沒有的人能夠承受。
當然劉經把握着力度,並沒有踹死他。
劉經暴怒傷人的原因,是因爲他聽到了奴才二字,這對他來說完全不能接受
“帶走。”劉經再次翻身上馬,帶着籤軍浩浩湯湯的奔着下一個部落而去。
“趙相公,名單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經捉拿歸案,河間從軍行軍副總管劉經覆命”劉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好奇的攤着身子看着桌上的札子。
“官家的命令不好做”劉經嬉笑着問道。
趙鼎嘆氣的說道:“不是不好做,挺好做的。榷場那邊收購牲畜糧食的速度很快,食鹽、糧食、肉價已經漲起來了,官家這殺人不見血的毒策呀。不知道多少克烈部的牧民要遭難。”
劉經嗤之以鼻的說道:“他們該大宋對克烈部多有扶持,他們就想着賴債,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我說河間從軍大軍入境,教訓一下他們就老實了。”
趙鼎一攤手說道:“糧草呢上京路資源本就匱乏,我們也沒有多少糧草,江南、兩荊都遭了災,糧草從何而來,你說的輕巧。”
“上京路有很多部落還存着糧,要不要”劉經露出一個貪婪的神情說道。
“這話你敢跟嶽將軍說嗎”趙鼎玩味的說道。
“那算了。”劉經坐在旁側,趕忙搖頭,跟岳飛說這話,他怕是要被直接砍了腦袋。
趙鼎看着劉經,也是拿他沒有太好的辦法,鎮州畢竟天高皇帝遠,約束少,劉經也見慣了這羣草原人的做事風格,難免有些桀驁不馴,不過好在劉經對官家忠誠,對岳飛敬畏,這就夠了。
“我們是宋人,不是夷狄。”趙鼎還是心裏過不去那道禮義廉恥的坎兒。
劉經堅持自己一貫的態度說道:“他們應該受到懲戒,放下碗罵孃的蠢貨”
以大宋皇帝爲意志的懲戒行動,在東方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而大宋皇帝行走在鞏義皇陵之內,這裏依舊如同當初一般破敗。
在沒有大宋皇帝的命令時,誰都不敢修繕這裏,甚至能看到野兔和鹿在皇陵裏遊蕩。
“鵬舉呀,這次北伐,朕不打算去北方了,一切交給你和良辰了。”趙桓看着碩大的永昌陵,這座唯一沒有被開陵寢的大墓,心頭五味陳雜。
岳飛的神色有幾分恍惚,然後疑惑的問道:“是擔心糧草不濟嗎”
去年山海關糧草之事,岳飛記憶尤深,當時因爲糧草的問題,岳飛甚至制定出了撤退的計劃,唯恐大宋的軍隊因爲糧草不濟,出現大潰敗之事。
趙桓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長香放在鼎中說道:“是,也不是。李綱坐鎮朝中,其實完全夠了。但是大宋軍卒們也應該放開手腳了。”
“臣定不負聖望,凱旋而歸只是要和官家爽約了,黃龍府暢飲,怕是隻有臣一人了。”岳飛有些遺憾的說道。
官家這個決定,他可以理解,御駕親征變數極多,去年是大宋全面反攻的第一年,爲了確保勝利,自然要去親自坐鎮。
“除惡務盡”趙桓對着岳飛用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