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心情有些沉重,這裏連基本的追責都沒有,那個誘發了老馬異變的騎手,連過來看自己一眼的舉動都沒有。
他只能看着班長和同桌,將自己辛苦地送進位於教學樓北側的醫務室,一處單獨的三層小樓。
進了一樓急診室後,只有一個女醫生在那裏值班。
女醫生相貌冷豔,穿一身白大褂,肩膀上貼着一個白色的肩章,上面和之前的體育老師類似,只是繡着三道豎槓。
沈銳現在融合完身體記憶,已經知道,這是代表對方享受上士待遇。
這個末世,一切都以軍隊模式來運轉,包括各種職業的等級劃分,也是如此。
豎槓是士級標誌,橫槓是兵級標誌。往上還有帥將校尉,只是很難見到罷了。
張月將沈銳放在急診室唯一的一張牀上,而在這時,傅雲清將情況和那個女醫生說了一遍。
“哦,讓我看看。”女醫生說着,來到牀頭,就像擺弄一具人偶似的,脫去沈銳的藍色校服外套,將他從上到下查看了一遍。
“咦,問題不大,連肋骨都沒斷,只是內臟受些衝擊,皮膚有些撕裂流血,這小子體質不錯,運氣也不錯,沒撞到要害,”那個女醫生有些驚訝,“讓我給他貼一些藥膏先止血。”
然後那名女醫生,到來一個靠牆角的一個立櫃前,打開位於中層的一個抽屜。
她從抽屜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兩張散發着刺鼻性氣味的草綠色膏藥,貼在沈銳受傷流血的地方。
雖然處理得極爲粗糙,連基本的傷口消毒都沒做,但沈銳此時已經放下心來,因爲他又突兀地看到了新的遊戲面板提示。
“你回到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中。你的療傷技能是15級,生命值恢復速度提升百分之三百,你將在三個小時後完全恢復。”
“醫生,他大概什麼時候能清醒?”傅雲清關心地問道。
“呵呵,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清醒的話,幾個小時就夠了。不過想要徹底好起來,就算他體質不錯,但至少也要兩個星期。”那個女醫生隨口說道。
“啊,那他豈不是跟不上課程進度?”傅雲清擔心道。
“那能怪誰?他自己腦子笨,”張月在一旁氣哼哼地說着,“膽子小就算了,逃都不會逃。”
“好了,張同學,不要再說了,我想沈同學只是一時驚慌失措,”傅雲清同情道,“只是運氣有些不好。”
“別管他了,反正死不了,咱們先去喫飯,晚了就沒了。”張月催促着。
傅雲清謝過女醫生後,才和對方一前一後離開急診室。
沈銳在看到最新的遊戲面板提示後,立刻明白過來,想要在這個末日世界中,再過上前世那種相對優裕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這個隨身攜帶而來的遊戲!
於是他趁着身體昏迷,將所有精力完全放在自己剛纔出現的《騎馬與砍殺》遊戲金手指上了。
但不知怎麼回事,無論他怎麼努力,在剛纔的療傷提示文字結束後,就沒有出現新的遊戲畫面。
他對《騎馬與砍殺》遊戲的各種設定玩法爛熟於心,知道遊戲界面上,會有幾個基本菜單,“個人”菜單,“隊伍”菜單,“記錄”菜單,“紮營”菜單等等。
只是現在,他卻沒辦法調出任何一個遊戲菜單出來,就連剛纔的遊戲畫面提示,也調不出來。
沈銳這樣猜測着,暫時放棄了這種無用功,轉爲熟悉起周圍的環境。
他開始在急診室內,像個幽靈一般轉來轉去,儘量熟悉着環境。
白色的急診室裏,有着最簡單的針線鑷子等醫療器械,還有一些消毒用的白酒,包紮用的白布。
沒有看到任何擺在外面的藥物,大概都收在那個櫃子裏。
從剛纔對方連消毒都沒給自己做,可見醫療物資也很缺乏,不是重要的傷員大概都沒資格消耗。
過了一陣,他突然看到那個女醫生在兩位女同學徹底走遠後,立刻走出門,然後在門把手上掛上“午間休息”的牌子,最後又把門關上。
然後他就看着這個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醫生,看着自己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身體,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打量一陣後,就走到櫃子前,從最上方的抽屜中,拿出一隻塑料注射器。
沈銳驚訝地想着。
他心中感到一絲不妙,這個女醫生恐怕不是一個單純的校醫。
從剛纔消毒都沒做的插曲中,此時他並不認爲這是對方好心防止自己被交叉感染,應該是防止血液混雜,影響樣本的純淨度。
只見對方果然拉開自己的袖子,然後開始在自己的前臂上抽血,看得沈銳一陣陣發麻。
那名女醫生抽完滿滿一管血後,然後將血注入到一個瓶子裏,最後又掏出一張紙來,開始在上面書寫着一連串複雜的文字。
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反正沈銳看不明白,不過他還是儘量將開頭和末尾的文字形狀儘量記憶了一下。
寫完這些之後,女醫生將紙貼在瓶子上,然後放進一個抽屜中。
對方自以爲做得隱祕,只是她絕對想不到,還有人完全昏迷之後,還能有着上帝視角去看東西。
沈銳無比慶幸,自己還綁定着一個“騎馬與砍殺”的遊戲面板,不然的話,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反正他現在知道了,這個急診室,不簡單。
想到這裏,他又仔細觀看了女醫生,將對方的相貌穿着牢牢記住。
而在這時,敲門聲傳來。
女醫生剛剛放好血瓶,聽到敲門聲,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老師,我叫孫皇,班長讓我給同學捎來今天的午飯配額。”外面一個敦厚的聲音喊道。
沈銳頓時有些奇怪,那個女醫生明明掛上了“午間休息”的牌子,自己這個同學,爲何還要敲門喊人?
仔細想想,這個同學應該也不是一般人。
女醫生還是去開了門,冷冷道:“把飯放那兒吧。”
孫皇端着兩個餐盒進來,朝着牀上的沈銳仔細打量了一眼,這才放下午飯,轉頭走人。
沈銳看到對方的相貌,一個敦實矮壯的男生,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十分大氣的同學,在前世是他的好友之一。
他前世學習刻苦,一年兩次感冒發燒那是鐵定的,每次發燒時,都是這個孫皇給他從食堂裏帶飯。
唉,難道這就是緣分嘛……
他心裏閃過一絲感動,雖然世界變了,但一些熟悉的人似乎還是沒有變。
沈銳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午飯配額,頓時一陣頭疼。
兩個不鏽鋼餐盒裏放在桌子上,都沒了蓋子。
一個放着兩塊黑乎乎的窩頭,還有兩個糊掉的烤土豆;另外一個盛着一份不知道摻雜了什麼菜葉的黃黑色粥,
果然是末世啊,沈銳並不嫌棄這些食物,因爲他在六歲之前,家裏喫的東西,比這好不了太多。
只是大學畢業之後,有了工作後才能天天喫肉,迅速從108斤催肥到150斤。
這也是因爲那些年正是華夏高速增長的時期,大面上好,小家裏只要不是懶惰愚笨,怎麼都能混個樣子出來。
然而現在,可是暗日曆十五年,末日已經開始十五年了……
還能有這些食物供養,已經不錯了,至少沒有淪落成喪屍圍城。
只是他還需要三個小時才能甦醒。
然而他就看到,那個女醫生,隨手拿起那兩個烤土豆,一口一個直接喫掉了……
若非自己昏迷時,還有着上帝視角,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體面的女醫生,還會偷喫病號的飯?
由此可見,這個世界裏的食物供給十分不足,不然的話,對方完全沒有必要做出這樣的事。
三個小時後,沈銳感覺自己能起身了,但他並沒有直接睜眼,他可不想和這一個古怪的女醫生清醒着獨處,萬一被對方問出什麼底細就麻煩了。
終於又有人推門進來,這是一個滿頭是血的男生,還有一個女生扶着。
看到這人進來後,他這才裝模作樣地“吱唔”起來,就像一個被吵醒的病人。
“我在哪兒?”他慢慢地翻身坐起,一臉迷茫地說着。
那個女醫生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色,只是看有外人在場,並沒有發作。
她淡淡道:“看來你恢復的不錯,那就不要佔着牀,讓給這位同學。”
沈銳摸着肚子,試探道:“老師,我有點餓,還有飯喫嘛?”
那女醫生臉色極爲平靜,似乎一點不把剛纔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指着桌子上的窩頭說道:“哦,那是你同學給你送的午飯,出去喫吧。”
沈銳向對方謝過,什麼也沒有多說,只是將一切暗暗記下,就拿了那些食物,走到外面去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