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三章-金剛法相
    都護府後院曲徑幽深,亭臺樓榭,橋流水,若非時值寒冬,府中下人精心打理下自然一派江南煙雨風情。

    梁王趙桂行走間得知來訪僧人是雲林寺二十年前便已行走世間廣撥佛法的空度大師,在踏入書房書房時加快腳步,更是躍過院落主人傅友德,向已經起身的僧人行了個大禮,彎腰合十道:“趙桂拜見聖僧。”

    梁王拜禮之下,空度大師竟有幾分走神恍惚,待得傅友德再次行禮,才堪堪將目光從傅友德手中錦盒上挪開。

    空度一一還禮後,再次目光再次死死盯住錦盒,滿臉凝重,問道:“阿彌陀佛。都護大人手中錦盒內可是今日出世神物?”

    神物?聽得雲林聖僧這般稱呼,梁王面上笑容依舊,眼神愈發深邃。

    傅友德本只當魁黿龜珠不過世間尋常寶物,聽聞空度言語,頓時不敢大意,趕緊將手中錦盒放置在書案上,問道:“盒中寶物正是今日麾下騎兵所獻。這幾日州內公主湖異象頻現,本官下令麾下校尉鍾啓武前往盯梢。方纔聽聞來報是今日湖中驚現神獸吐珠,鍾啓武取得寶物當做家父壽禮獻入府中。”

    梁王聽聞,打趣道:“本王祝賀伯父大壽,花空心思取了個巧才勉強拔得賀禮頭籌,哈哈。想不到都護大人軍中能人輩出,居然取得降異寶祝壽,有點意思。”

    傅友德並未在意梁王所,向空度作了請勢,道:“鍾啓武擅做決定獻寶入府,自有他望。在下行伍出身,對地祥瑞異寶並無研習,恰逢聖僧到訪,在下斗膽,懇請聖僧解惑。”

    空度大師手施佛禮,低吟佛號,踱步至書案,雙手輕啓錦盒。

    錦盒纔開一角,便有乳白光暈潑灑而出,待到龜珠現出全貌,猶如夜晚在室內點了燈籠,光芒瞬間鋪滿整個書房,其光雖亮卻毫不刺眼,甚是柔和。屋內三人,更是如同置身於陽春三月江南道內,溫暖宜人,令人神清氣爽,飄飄然有凌雲之意。

    梁王趙桂,都護傅友德二人沉浸於異象,目光緊盯龜珠,久久不能回神。

    空度右手拇指與中指相捻,剩餘三指微張,施法印,低聲唸了句阿彌陀佛,重新將龜珠收於錦盒內,龜珠被掩,屋內恢復正常,趙傅二人方纔清醒過來。

    空度望向眼前隴右道身份最爲顯貴的兩人,輕聲嘆息道:“阿彌陀佛。貧僧此番西行,正是爲此事而來。貧僧有一問,望二位施主解答。此珠純正透亮,內藏山河,外成一方世界。此般神物,誰人居之?”

    傅友德沉思稍許,道:“神物出湖,自然能者居之。鍾啓武校尉能在近千人中取的神物,自然歸屬鍾啓武。他雖然把神物當做壽禮獻給家父,可在下深知家父不過一個尋常人,無才無德能夠受此大禮。家父若貿然接受,恐折福緣。“

    梁王聽得都護大人如此這般,立即道:“傅兄錯也。鍾啓武能取得神物,可是領傅兄軍令前往查看纔有此機緣。況且,神物出自公主湖,公主湖隸屬隴右道,傅兄作爲隴右道大都護,自然也可算是半個主人。何況鍾校尉將此物獻入都護府,又恰逢傅老先生六十大壽,傅老先生德才暫且不,傅兄作爲我大奉最位年輕的都護大人,自然能夠坦然受之。我看那,或許正是上之意,神物賜英雄,哈哈。”

    傅友德聽聞,不禁忘了梁王一眼,然後在書案後落座,陷入了沉思。

    空度又問道:“梁王所言有理。都護大人作爲隴右道一州之主,可算半個主人。榮貧僧再問一句,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子下旨,召神物入宮,又當如何?”

    傅友德當即站起身來,毫不猶豫道:“自當獻與聖上。”

    梁王拂手道:“傅兄多慮了。本王這就修書一封,勸聖上將神物賞賜於你。傅兄乃邊陲重將,想必不難。”

    空度低頭默唸佛號,向傅友德雙手合十道:“佛語有云: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也。施主心中有大義,切莫因虛妄而求不得。”

    佛法已,心中執念已了。空度辭別都護府,準備折回中原。走出都護府時,碰到在門外等候傳見的校尉鍾啓武,又想起方纔種種,空度在弓月城尋一破敗寺廟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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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京城來旨。欽監夜觀象,四象星耀,各地將有神物出世,令十三道各州一旦取得神物,立即隨宣旨司禮監送入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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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道上,一夥人馬飛馳,人人攜帶利器,馬蹄之下積雪四濺。

    領頭之人真是在公主湖取得神物的騎軍校尉鍾啓武,後面八十餘人卻不似軍中之人。馬背兩旁所掛武器五花八門,開山斧狼牙棒流星錘比比皆是,沒有一樣軍中制式武器。再看馬上騎人,內襯狼羊獸皮外批破敗甲冑,若是尋常百姓見了班人馬,怕是以爲遇上了強盜,立馬哭喊壯士饒命。

    鍾啓武望着身旁這幫子半民半匪的老相識,咧了咧嘴。下大勢已定,隴右道內短期內無戰事,這讓老子這般行伍之人怎麼往上爬升。撞了大運,碰上了魁黿出世,取得神物馬不停蹄獻入都護府,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博得都護大人賞識,希望能夠由閒職校尉轉爲實權校尉。京城一封聖旨就把神物取走,絲毫不提其他封賞,這叫老子怎麼答應,可就指望着這點功勞開道呢!以往可以靠着這幫半民半匪的夥計配合,由一伍長升至校尉,可到了校尉再往上挪就沒那麼簡單了,軍中實權位子就那麼十幾個,一個個都火眼金睛的盯着,再跟兄弟們演戲假報軍功恐怕會連自己都耽誤進去了。

    幸好,昨日有貴人提點,指了條路子。雖然這差事路子歪了點,風險也是大了點,但是富貴險中求嘛!這事要是辦成了,跟貴人搭上了線,以後可就有盼頭了。

    鍾啓武此番行動,只有一個目的:劫道,劫皇帝的道!

    已經過了涼州城二十餘里,前方探梢兄弟剛剛報來消息,司禮監一行人馬就在前方不足三裏。鍾啓武眼神火熱,拔出佩刀大喊道:“弟兄們,加把勁,就在前面了!幹好這票買賣,以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風雪中,前方隱約出現一名紅黃身影,盤坐州道,不動如來!

    急速飛馳之下,當頭五騎並未收拉繮繩,反而雙腿再催勁馬,加速並頭撞向紅黃身影,似要那攔路僧人血濺馬蹄!

    逼近五丈!僧人依舊不爲所動。

    三丈!僧人緩緩擡頭,睜眼望向寒風中呼哧呼哧的戰馬,眼神憐憫。

    一丈!僧人終於動了!空度右手立於胸前,結法印,拇指食指相捻,剩餘三指自然疏散,低聲念道:“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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