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四十九章 規矩
    被儒雅男子提醒,李流水重新回憶起先前那抹恍惚,片刻猛得擡頭驚訝看向李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李南伸袖抹去下巴鮮血,癱坐在地,像一尾被丟上岸的魚,大口喘氣,嘴角又有鮮血涌出。

    灰衣老者接連彈指十幾處竅穴,助李南壓下體內絮亂跌宕氣機。

    陳玉節一路跑,躍過溝壑巨坑,一把攙起李南走到屋檐坐下。

    陳玉節好心幫忙,伸手給李南擦拭嘴角胸口鮮血,卻將李南擦成了個大花臉。

    跟隨儒雅男子緩緩踱步而來的年輕女子,看見兩個大男人一個滿臉嫌棄躲閃一個熱忱幫忙,最後將方纔大展身手氣勢不凡的少俠變成個大花臉,掩嘴輕笑後掏出一方手絹遞給陳玉節。

    臉上終於稍顯乾淨的李南想要起身,掙扎幾次後終於在陳玉節搭手下站穩,慘笑道:“謝過幾位的救命之恩。”

    儒雅男子眼中掩不住的欣賞,溫和一笑,“謝就不用了。你剛纔應該也聽到了,若是看着你在我眼前被人殺死,恐怕你師父一怒之下整個刀臺都得給你陪葬了。”

    眼前男子儀態不俗一看就是門閥世家之人,與自己那個無良師父似乎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李南疑惑問道:“先生認識我師父?”

    儒雅男子輕聲道:“就你方纔所使用劍招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出自我的一箇舊識,尊師可是李玄白?”

    李南驚訝道:“不錯,正是家師。在下李南,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果然如此,也只有他能調教出這般青年翹楚的徒弟了。”儒雅男子點頭,而後迅速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也姓李?又是這般年紀,難道是李玄白兒子?!”

    李南緩緩搖頭道:“先生誤會了,在下祖籍在涼州,只是普通人家。不過我從被師父收養長大,與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情同父子。”

    儒雅男子似乎回憶到不開心往事,悄然嘆氣道:“我與你師父也有近二十年沒見了。我姓趙,單名一個桂字,曾經差點與你師父成了親戚,若是不介意,你大可將我當做叔輩。”

    趙桂,與國同姓,更是與當朝子同父異母,也正是二十年前奪嫡失敗分封隴右道的梁王趙桂!

    先帝在確立太子人選後,膝下其他幾位已經成年的皇子均分封出京,封地大多是江南富饒地帶或是遼東龍興之地,唯一的一個例外就是梁王趙桂,一旨遠赴大奉西北荒涼邊陲,遠離京城朝堂中心,可以真正的相隔十萬八千里。

    身後年輕侍女默默低頭,似乎驚訝儒雅男子對李南如此親近。

    這些年來,梁王對自己一子一女都甚是嚴厲,也只有對自己纔有幾分另眼相看,這其中的緣由一半是因爲身上的血脈姓氏,一半是因爲這兩年來自己主事有道,替梁王府立下不少功勞。

    趙桂轉過身子,雙手負後,感慨道:“十九年前你師父難得千里迢迢來隴右道看我,最後兩人卻不歡而散,這麼多年來兩人也從未有過書信來往,沒想到卻讓我在這碰上了他徒弟。這些年我一直在勞心謀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李南低頭輕聲回答道:“師父收養我後,這些年一直在山上,整日飲酒從未下山。不夠今年驚蟄我下山後,他也下山了,挺他好像要去江南道與京畿道走一遭。”

    趙桂低聲自言自語:“爲一人自責自困二十年,還真是你的脾氣。可你現在突然去江南去京城又是何意,時機還是不夠成熟啊,再等我一兩年吧。”

    趙桂猛得擡頭,“走,進屋歇息,何必一直站在這裏敘舊。”

    李南腳步未動,問道:“你們是刀臺貴客,可我似乎不大受對方歡迎,他們能夠不趕我下山就已經很不錯了。”

    趙桂豪爽一笑,“怕甚!不你遠在邊的師父,就是本王帶一兩刀臺仇人又如何登門,李流水還敢拒絕我不成?”

    果然如趙桂所,刀臺掌門李流水似乎不敢忤逆,卻也連帶着幾個親傳弟子一起避而不見,只讓先前與李南並未翻臉的郭藍出面接待。

    趙桂慢慢轉動茶杯,對郭藍淡然道:“去把你師父叫來,就告訴他本王準備給他解決這事的一個建議。”

    李南好心提醒:“這樣以勢壓人,似乎不大合適吧。”

    趙桂安然品茶,年輕女子解釋道:“李公子多慮了,王爺這次登門刀臺,同時也是給李流水送來一個機遇,刀臺絕對求之不得的大機遇。”

    片刻後,李流水果然在郭藍的傳話下趕來。

    李流水陰沉着臉,冷聲道:“不知王爺有何指示?”

    趙桂慢悠悠道:“就算將你我之間的約定拋到一邊暫且不談,就我這侄兒與你幾位弟子結仇一事。相信你也知道李玄白的脾氣,若是被他知曉他徒兒被你打個半死,你猜會怎麼樣。”

    李流水似乎想起了二十幾年前的不堪往事,眼神晦澀。

    趙桂繼續道:“看在我與李掌門、李玄白兩位都相識的份上,不妨我做箇中間人,給你個解決的辦法。李掌門將那兩位與李侄兒結下死仇的弟子就此作爲棄子,換取李玄白的化敵爲友,如何?”

    李流水沉默片刻,沉聲道:“好!”

    李流水轉身帶着郭藍離去,兩個已無多大用處武功盡廢的弟子,在趙桂知曉李南身份後,已經隱約成爲刀臺與梁王府之間的一根刺,能夠拔掉這跟刺的同時換取李玄白的諒解與另眼相看,何樂而不爲!

    片刻後,郭藍提着兩顆死不瞑目的頭顱來見。

    趙桂看着胸口血跡漸乾的李南,痛心道:“你也真是,出門歷練何必這般不顧危險,居然挑了李流水這個磨刀石。縱然李流水在你師父眼中不值一提,可對你來畢竟是一位進入指玄十幾年的高手。”

    李南皺眉道:“我這次這般與刀臺結仇,其實一半是爲了幫一對可憐姐弟。”

    年輕女子問道:“可是公子先前的涼州城祝家姐弟被人行刺一事,不知少俠與祝家長房是何關係?”

    李南點頭道:“正是祝清紗姐。至於緣由,自當是我輩劍士路遇不平,行俠仗義。”

    陳玉節一腳喘在李南腿上,聲道:“得那麼大義凌然,那麼好的媳婦真不要啦?”

    年輕女子聞言,疑惑道:“媳婦?”

    趙桂同樣不解望向李南。

    被這個可以勉強算是半個長輩的看着,李南不敢答話。

    陳玉節在一旁趕緊道:“祝清紗姐可是在南父母墳前跟他拜過堂了,可惜這子膽害羞,只敢躲了。”

    年輕女子悄然轉向趙桂,詢問道:“王爺?”

    趙桂皺眉,似有不悅,片刻後笑道:“既然祝家姐是我這個侄兒的媳婦,那就更不應該讓她受了苦。飛鴻,看樣子挑選商行這事你並沒辦好,居然讓汪氏這般亂了規矩行事,居然想着做掉競爭對手讓自己成爲我梁王府獨一無而的選擇。”

    趙桂轉頭對身旁一直沉默的魁梧男子道:“你去領一隊人馬,讓汪氏知道我梁王府辦事的規矩,將那些居然膽敢替我做主張的全部砍了。”

    “我趙桂一生,從來都是我做選擇,何曾讓別人替我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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