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六十七章 情絲
    沒喫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李南藉機喝茶低頭掩飾,平淡道:“就由姑娘你隨興演奏吧。”

    黃衫女子點頭後並未立即撫琴,而是點燃案旁香爐,待得淡淡檀香佈滿整個房間,重新淨手後方才安然坐定,專心撫琴。

    李南是個大老粗,音律方面更是一竅不通,聽不出出自南派大國手師家琴藝的黃衫女子悠然琴聲中的高深意境,但也感覺得到其音清如濺玉顫若龍吟,妙不可言。

    琴音悠然入耳,檀香沁人心脾,李南心頭沒由來的安靜下來,閉上雙眼,半靠半躺,身心舒適。

    黃衫女子眼角餘光瞥見李南,琴聲一轉,低沉清澈如泉水細細流淌。

    清靈琴聲中,李南此行爲找人的念頭拋在腦後,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幼時在竹峯上一次打鬧受傷時李玄白心疼時微風吹動竹林的淅淅聲,想起了那晚上窗外的雨水滴答聲,想起了與那個倔強女子彼此忘我如膠似漆的幾日相守。

    醉心於劍,爲求劍心通透,強行拔劍斬斷那一根情絲,卻發現那根輕柔縹緲難尋的情絲並沒有就此了斷,只是輕輕繞過指尖緊緊纏繞在劍柄上打了無數個結,化爲跨越千里的牽絆。

    琴曲終有結尾,閉上的雙眼一樣會再次睜開,只是不知癡等的人能否等來所等之人。

    一曲琴畢,李南先前藉着打探消息找人順便領略下青樓女子風情的一點腌臢之心徹底煙消雲散。

    謝過準備再度撫琴的黃衫女子,李南走出閣樓,重新站在脂粉香味陣陣的街頭,眼神清明。

    青樓女子的風情沒有領略到,李南這會真正體驗到什麼**宵一刻值千金,方纔進屋不到半個時辰就足足花費了兩百兩銀子,看樣子陸地神仙都喫不消這般揮金如土,果真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李南站在街頭靜靜思考該如何繼續找人,方纔那間上等雅緻青樓門口走出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公子,白色錦綢士子儒裝簪翡腰玉,生得極爲玉樹臨風,遞給李南一個和睦笑臉後登上了一旁等候的精緻馬車。

    花柳巷子那頭,有不少手持刀劍的漢子正在前面十幾家青樓裏四處詢問,帶頭之人瞧見站在空曠街頭的李南後立馬一聲吆喝,身後二十幾人當即拋下藉機盤查順便手頭佔點便宜的鶯鶯燕燕,殺氣騰騰跑向李南。

    二十幾人一陣奔跑後驟然停住,與巷子前後風格大爲不同的青樓一般,在一條看不見的界線前停步不前,涇渭分明。

    李南看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唱的是哪一齣。

    巷尾靠近的幾家青樓二樓窗戶打開了好幾扇,十來個閒來無事的青樓女子探出身子,倚樓看着城中難得一見的熱鬧。

    一個乾瘦身影從後頭擠上來,正是先前賭坊的那個莊家,惡狠狠地盯着李南,對着帶頭之人低聲輕語,指指點點。

    帶頭的是個彪形大漢,一身藍色勁裝手持一把斬馬大刀,猶豫再三後帶頭跨出一步,“子,居然膽子大到敢在老子場子裏出千,這回終於逮着你了!”

    李南一臉的真無邪,笑道:“誰出千了!搖骰子的可全都是你身邊那位莊家,難不成你還信不過自己的人。”

    乾瘦莊家跟着藍衣大漢跨出一步,同時揮手讓身後幾十人也跟上,“老子那是被常年打鷹被你個來路不明的子給啄了!我都問過了賭場裏的其他人,你最開始可就十文錢,不是出千你能那麼快弄到上千兩銀子?”

    李南雙手一攤,“好,那你我是怎麼出千的,你要是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是們賭場輸不起直接店大欺客,要知道最後你本應該陪我八千兩的。”

    藍衣漢子看見身後跟班一併跨入街尾後,那間獨佔一大片清淨之地的青樓並沒有人出面指責,膽子漸漸厚了幾分,不過仍然壓低了幾分嗓音:“子,有能耐咱們回去再來賭過,是不是出千一試便知。”

    李南雙手環胸,搖頭一臉懊悔,“不賭了,要是去了你們賭場,那不是什麼話都是你們關起門來。而且我突然覺得賭博不是個好事,剛剛決定戒了。”

    “你!你……”藍衣漢子大怒,重重一跺腳,“不管那麼多了,先把這子拿下再,速戰速決!”

    二十幾人一擁而上,刀劍亂揮,喧譁吵鬧,這讓帶頭衝出的藍衣漢子不自覺地眉頭緊皺。

    李南哈哈一笑,取下背後帶鞘湛盧,氣機流轉下雙腳騰挪輕轉,仗着高出賭坊打手好幾個層次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二品實力,輕巧躲過近身攻擊後才拍退對方。

    片刻過後,二十幾人全部在挨湛盧重劍一記拍打後倒地,李南笑道:“你們要是再不講理那我也就不這麼好話了。”

    藍衣漢子起身後拉起身旁的幾人,臉色陰沉不定。

    身後,有馬蹄聲響起,藍衣漢子大喜過後馬上讓手下人全部退後,一直退到身後看熱鬧的青樓龜公老鴇身邊。

    一名年約二十的負甲配刀年輕男子揮鞭喝退左右,四平八穩地穿過人羣,看着倒地哎喲叫疼聲不斷的賭坊打手,冷笑道:“於當家,你現在膽子這麼大了,居然敢來這裏鬧事,就不怕驚擾樓裏的姑娘?”

    藍衣漢子連忙低頭拱手賠罪,聲道:“二公子,的實在是迫不得已才過線。這子在我們賭坊出千砸場子,的只是想來抓回去講一將場子裏的規矩。”

    被喚坐二公子的男子轉過身來,冷笑道:“居然敢來勝州城裏耍手段,有膽子,那就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那份本事拿走銀子!”

    年輕男子步奔跑,猛然拔刀斬出,藍衣漢子看見他出手立即喜形於色。

    李南左手握劍負後,右手並指爲劍,在對方刀身上輕輕一敲。

    年輕男子變轉刀勢,再度瞬間斬出六刀,招招狠辣。

    李南雙腳微微挪動,仍舊以指爲劍輕輕敲打刀身,化解攻勢。

    前後七次敲打過後,那把鋒利馬刀寸寸斷裂,年輕男子望着手中剩下的刀柄,笑道:“果真是好手段!那就再試試我關內鐵騎如何?”

    罷,年輕男子扔掉刀柄,朝着藍衣漢子打了個手勢。

    藍衣漢子正欲奔跑呼叫城內巡視的兵士,一個溫醇嗓音想起:“漢銘,算了,這等清淨優雅之地若是沾染了鮮血多煞風景。”

    先前上了牆邊馬車後一隻並未離開,從頭看到尾的白袍公子鑽出馬車,讓藍衣漢子也就此停下。

    白袍公子溫和笑道,“於當家的,這位兄弟的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算了如何,如果於叔叔問起你就當我欠下你們賭坊的錢,改日我碰見於叔叔了再還上。”

    藍衣漢子躬身低頭,急切道:“人不敢,既然大公子已經發話了,的這就帶人退出去。方纔驚擾了樓裏的姑娘顧客,還望大公子見諒。”

    白袍公子拍了拍張漢銘的肩膀,對着李南微微點頭,和善道:“謝過這位兄弟方纔對舍弟的手下留情,感激萬分。若是不嫌棄的話在下想與你交個朋友,兄弟你以後若是在勝州城內囊中羞澀,不管是酒樓還是這般風流男兒之地,大可跟樓裏的姑娘是我張漢良的朋友,絕對沒人會收你一文錢。”

    樓裏姑娘不收錢,那不成了喝霸王花酒?李南打了個哈哈,“謝過張兄弟的好意,在下不敢高攀,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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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漢良讓仍有幾絲不服氣的弟弟騎馬陪同在馬車旁,兩人一同返回家中。

    與兩名陌生的訪客在大門處錯身而過,張漢良看見堂前的父親似乎心情不錯,破荒的吹起了自從母親病倒後就沒吹過的口哨。

    張漢銘頓時將方纔的不愉快完全拋掉,笑問道:“爹,有什麼大喜事居然讓您這麼高興。”

    張鈺霖看着眼前兩個溺愛二十多年的兒子,兩眼笑得眯成一條縫,“剛纔見了個伊州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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