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面前,伸出節骨分明的手,在我的臉前兩寸左右停住,做出觸摸的動作:“龍小幽你害怕了。”
我鼓眼瞪他,沒說話。
他側着頭,斜長鳳眸懶庸荼蘼的半眯着,眸底暗藏皎潔瑩光,白皙纖長手指在前進一寸:“想讓本尊帶你出去嗎?”
我牙齒緊緊咬着嘴脣,心裏是想讓他帶出去的。
可是他這個樣子,就像高高不可一世的君主。
我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祈求他。
況且,求他我真的做不出來。
我這樣的心情很糾結,很害怕他,但是現在卻不得不依靠他,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我現在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真的太冷了,在待下去我一定會生病不可。
他收回手,單手負後,薄脣微張:“呵,原來你不想出去,那你慢慢玩,本尊這回一定會走了。”
說完,他轉身踏步,當真在我面前離去。
他剛走了幾步,我一下就心慌了,朝他灼灼背影暗道:“回來,你給我回來。”
他沒停下,甚至沒有回頭,仿若聽不見一般,邁開步子大步的離開。
他走的很快,我知道他在走幾步就會消失在我面前。
四周黑黢黢的,接着慘淡的月光,我肉眼很快就會看不見他。
看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更心慌了,哭泣尖叫道:“我錯了,你回來!你快回來,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嗚嗚……我好害怕。”
他不知用什麼方法,出現在我面前三米遠的地方,直直的站在那看着我,眼神閃爍粼粼光芒。
我用衣袖把眼淚擦乾,楚楚可憐望着他:“你帶我出去,不要走。”
他閉上眼睛,轉過身,神情好像很難過。
在自言自語,更像是控訴我:“龍小幽,我該拿你怎麼辦?該拿你怎麼辦?看見你哭我比你更難受,可惜你忘記我,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忘記了前世今生。”
“你爲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你天生就是來折磨我的,不疼的我深入骨髓,痛徹心扉,你就不打算放過我是嗎?該死的,你還一臉無辜的看着我,我還不能向你發脾氣。”
“本尊討厭這樣,一千多年了,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我在跟人鬥,跟鬼鬥,跟天鬥,什麼都不怕,從來沒有畏懼過,唯獨卻害怕你的眼淚,害怕你傷心難過,害怕你受到傷害……所有的痛苦我都寧願獨自承受,你喜歡上鳳子煜,我逼迫自己不來打擾你,可是我又能如何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聽見他的話,心裏深處刻骨銘心的疼。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觸動我的內心。
我冥冥中覺得,好像是我負了他,是我對不起他,可是我怎麼都想不起來,我記不起來了。
他說到後面,聲音幾乎是無奈的,如鯁在喉,是哽咽着的。
作爲冥界頂天立地的鬼王,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我不相信他是騙我的。
所以,我默默的落淚卻不知道如何迴應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千言萬語,我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的背影一震,斜長披風抖動了一下。沒有轉過身,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怕我的淚深深了刺痛他。
我吸了吸鼻子,趕緊把眼淚擦乾淨,把吹亂的頭髮攏到一邊,對着他背影鄭重道:“對不起,我……我向你道歉。”
“呵,道歉有用麼,你還是忘記了我,你還是喜歡上鳳子煜,即便本尊在冥界叱吒風雲,屹立萬鬼之上,那又如何,卻得不到你的心。”
“這一點,本尊輸了,輸的慘烈,敗的一塌塗地,原來如果我沒先遇見你,你還是會被鳳子煜吸引,會愛上他。本尊纔是介入你們之間的人,呵……這是多麼的諷刺和可笑。”
他說着,打開雙手,玄紫披風在身後瘋狂飛舞,獵獵作響。
無奈的,沮喪的,失落的……甚至絕望的,各種負面情緒都有。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怎麼跟他溝通,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在言語。
我們彼此沉默着,大致過了幾分鐘,他突然轉過身來:“想讓我帶你出這裏?”
我擡頭看他,點點頭:“嗯。”
聽我見外的話,他一語不發窺視我。
他許久後才冷清說道:“叫聲相公,我就帶你出去。”
我眉頭緊皺,他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何況我一直反感和他之間的婚約。
我直接拒絕:“不!”
他殷紅詭異的薄脣淺笑,悽美離迷:“呵,你還是這麼倔強,知道你我之間,讓步的一定是我。”
經過剛纔這麼一鬧,我現在不敢和他待在一塊,不敢和他走的太近。
半夜深山裏,我真的害怕,其實最恐怖的就是他。
我沉下眸子看地面,似乎放棄了,對他說道:“你走把。”
“趕我走,膽子悶大了,本尊走後你不要哭鼻子。”
我情緒低落道:“不會,你走把。”
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後在也不要看見他。
因爲我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不好,抑鬱,沉重,無形的壓力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我盤着腿坐在地上,一副等死的頹廢樣子,卻沒開口在求他。
他走到我面前,高傲的望着我:“知道你現在樣子像什麼嗎?”
我盯了眼面前的龍靴,沒有做聲。
“像鴕鳥,像烏龜,不敢直視和麪對。遇到危險只會逃避,那可笑的自尊心卻還在作祟。”
聽見他的話,我一下就來氣了,蹭一下站起來。
我紅着眼歇斯底里的罵道:“是啊,我窩囊,我慫,我害怕,我不敢面對,我沒實力,是個懦夫……你滾,你走,你現在馬不停蹄的消失在我面前,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你,有多遠就滾多遠。”
我剛剛在一場失戀中還沒恢復過來,他卻毒舌的數落我。我被他激的徹底爆發了,紅着眼陰狠狠的瞪他。
“龍小幽,膽子肥了,敢兇本尊,既然你這麼能耐,自己一個人好好待着把。”
這回,他說完話徹底消失在我面前。
我朝着他離去的背影大罵一聲混蛋,一下坐到地上,更頹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