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蹙着笑,把鏈子移到他面前:“安安啊,不用害怕,這條鏈子是不會傷害你的。姐姐給你玩,好不好?”
唐安直起身體,背幾乎貼在玻璃門上,拼命躲閃。
他那裏還有昏迷小男友奄奄一息的姿態。
兩隻清明的眼睛,逐漸渾濁和詭異。
車子內溫度,越來越底。
突然,沉默已久的爸爸出聲道:“小幽,你看這馬路,好像不是環城路啊。”
我瞬間往外望。
外面一片空曠,前後左右都不見其他車輛,一道白色的馬路,延伸到深處。
夕陽西下,外面沒有了太陽,路面不知延伸那裏,沒有盡頭,見一片金燦燦的金光籠罩。
車子行駛的馬路,只剩下單行道了。
我緊張問道:“爸,這是……”
我爸爸衣服被汗水溼透:“這條路我走過。”
我愕然道:“什麼路?”
爸爸手捏緊方向盤,聲音都變了:“每天晚上我把車子開到武陵路,去的時候就是什麼車子都看不見,左右不見建築,沒有人煙,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武陵公墓。”
爲什麼車子無故會往武陵公墓開!
這時,我看見躺在後座的小男孩,手偷偷的伸到門扶手上,想把門打開。
啪!
我甩鏈子往他身上狠狠抽打。
他哇的大聲大哭,雙手抱頭。
“姐姐不要打了,安安錯了,嗚嗚……”
我大聲罵他:“小兔崽子,也不睜開眼睛看看,你今天惹的是誰?路道是不是你改了?”
“姐姐,我沒有。”
啪,又是一鞭子。
“還敢在我面前撒謊?”
我狠勁抽在他身上,手臂迸發出細小火花。一道不似人類皮膚的黑痕浮現。
爸爸在前面開車,聽見勸道:“小幽,你別打他,這事和他沒關係,我尋思最近經常出現這情況,回頭我去廟裏燒燒香……”
“爸,你別管,先好好開車。”
我咬牙捏緊索魂,準備往他腦袋上套去。
嘭!
車子90度大拐彎,我一晃悠,往前面靠椅上栽去。
手中鎖魂鏈頓時套了個空。
我擡頭往擋風玻璃一望。
一個巨大的石頭立在路中間,爸爸趕緊把車子拐彎。
嗤,一聲刺耳的聲響,車子停下來。
與此同時,後座的小男孩打開車門,往車門下跳。
跳門之前,詭異的眼眸瞪着我,他惡狠狠的威脅我:“姐姐,我要告訴爸爸,說你打我,你欺負我,你等着把……爸爸一定會報復你。”
我掏出一張靈符,風馳電擎的射了過去。
小男孩露出詭異不符合年齡的微笑,瞬間消失在我面前。
靈符射了一個空。
他走後,前面的大石頭消失,周邊金燦燦的霧色不見了。
我們依舊停在大馬路上,右邊的雙車道顯現。
路面空曠,沒有幾輛車。
爸爸看了眼周圍環境後,緊張的對我說:“小幽,這還是武陵路,在開二十分鐘,就到了武陵路的盡頭,武陵公墓。”
武陵公墓!
這有什麼貓膩?
叫唐安的小男孩上了我們車,爲的就是故意把我們引到武陵公墓。
這公墓是不能去了。
今天狀況太多,爸爸臉色不太好:“行,我們現在就回去。”
準備上車時,聽見身後傳來老人的聲音。
“師傅,麻煩你等一下,麻煩你等一下。”
我和爸爸轉過身來。
看見身後有一位白髮蒼蒼,穿着黑布衣,頭戴黑巾的老太太,腳上穿着洗的發白的布鞋。一身附近村民的打扮。
她一手拿柺杖,一手提籃子,籃子上面放的全部是紙錢。
看年紀,最少八十歲了。
“師傅啊,我要去武陵路,我兒子不肯開車帶我去,說那地方晦氣,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沒有看見一輛車子肯載我,請你載我一段路,好嗎?”
爸爸爲難道:“老太太,對不起,我和我女兒準備回家呢。”
老太太一聽我們不肯載她,兩三步走到我們面前,眼眶紅紅的,手一把抓住我。
“姑娘,你行行好,讓師傅載我到武陵公墓把,我老伴死了十年,今天是他十年的祭日,我想去看看他,就看一眼好嗎?我求了我孫子和兒子一天了,他們都不肯帶我去。”
我看了眼她的手,有溫度,皮膚鬆弛,我可以確定,是人手。
而且她觸碰到了我的鬼王之戒,沒有任何反映。
她見我沒答應,把柺杖遞給我,籃子放在地上。
翻開褲兜,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手巾,手巾洗的發白,用了幾十年。
她把手巾一層一層的翻開,裏面掏出一塊,五塊,最大面值才二十塊的錢,那些錢都折出摺痕了。
不知道被她攢了多久。
她數了五十塊錢給我:“姑娘,你先拿着,我問過了,從這裏到武陵公墓,一個來回,坐公交車要二十塊錢,的士貴點,五十塊錢行嗎?”
我拿着錢,塞到她手裏。
老太太見我不收錢,一下急了,幾欲哭出聲來:“姑娘,你就行行好把,我老伴死了十年,兒子也分了家,我就一個人住,今天要是不去看看老伴,我心裏難受啊。”
我爸見狀,對老太太於心不忍:“您上車把,我們在公墓外面等你,八點鐘之前,還沒天黑,您最好是快出來。”
我慎重的問老太太:“您真的要去,這段時間那裏不太平。”
“去啊。我每年只有清明的時候,兒子才帶我去看老伴,今年清明節我生病了,我老伴不見我去看他,這幾天老是託夢給我,說想看看我。我不能讓他在下面不放心。”
唉!
我無奈的看了爸爸一眼。
可憐老人的際遇,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爸爸把她的竹籃子撿起來,放進車裏,對她說:“您上車把,我把你送去了,在外面等你,把你送回來。”
老太太喜出望外,刻滿皺紋的臉上,笑稱一朵花:“師傅,謝謝你,這錢你拿着。”
“不用。”
爸爸沒收那五十塊錢。
我問老太太道:“老人家,你家在哪兒?”
她手往路面的稻田方向一指,河那邊的稻田,我看見很多農村的房子,縱橫交錯,炊煙裊裊。
“看見沒,那家最矮的房子,就是我住的,旁邊三棟大房子都是三個兒子的。”
“你有三個兒子,都還讓你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