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一處觀海平臺上。
蘇昊凝望落日,不知不覺,落日餘暉散盡,天色暗下來,大海也隨之失色,變得黑沉沉。
美景消失。
蘇昊也該去上班。
爲了不太閒,住着三億豪宅的蘇昊,找了兩份工作,白天去一家連鎖健身房當教練,晚上去當地知名會所上班。
蘇昊騎上自行車,離開觀海平臺,不緊不慢,用時二十分鐘,來到一號公館。
一號公館,號稱鵬城獨一無二的五星級會所。
不過,在與京城和濱江起名的鵬城,想做到獨一無二,太難,金碧輝煌、豪門、金沙這些會所全盯着高端消費人羣。
蘇昊把自行車鎖在不爲人注意的角落,進入一號公館。
打卡,換衣服,整理儀容儀表,蘇昊重複已經十分熟悉的流程,畢竟他已在此工作一個星期。
不昂貴卻有型的黑色西裝,賦予蘇昊一股鶴立雞羣的陽剛氣勢,他對着更衣間的鏡子揉了揉臉,凝視鏡子裏很多女孩所謂很酷很n的面龐,深邃眸子淌動一抹傷感。
“小樣兒,別沒完沒了照鏡子臭美,有好皮囊,不利用,白瞎了,我替你可惜,如果我有你這身板這臉蛋,傍個富婆易如反掌。”
有人闖入更衣間調侃蘇昊。
祥子,vip包房區的服務生,俗稱“少爺”,天天幻想傍富婆開口閉口求包養的小男人,進出一號公館的富婆着實不少,遺憾的是,如狼似虎年紀的老女人們對祥子這南方水鄉滋養濃郁僞娘氣質的小男人不感冒。
蘇昊回頭看祥子,笑道:“我沒你那癖好。”
“葉子,你都上班這麼久,沒見你和哪個女人有接觸,你憋得住?用不用哥給你找個水靈的妞兒?”
祥子嬉笑問。
蘇昊轉身搖頭,無慾無求。
葉子,蘇昊來一號公館應聘脫用的假名。
祥子換好衣服,西褲、馬夾、襯衣、領結,服務生的行頭,與蘇昊不同,因爲蘇昊不是服務生,工作性質更接近保安,但比停車場看車的制服保安高個檔次。
vip包房區大廳入口。
蘇昊手握對講機來回徘徊,晚八點到凌晨兩點,他每天工作就是走走停停六個小時,在富人進進出出的花花世界,他猶如一道另類的風景,吸引不少人眼球,尤其步入虎狼之年的女人們。
他完美的雄健身軀,恰似一劑注入她們心頭激發原始情慾的藥。
來這裏十來天,或明或暗挑逗暗示他的有錢女人,湊得夠兩巴掌的數,他始終心如止水,不爲所動,也不刻意去瞧大廳服務檯後頻頻暗送秋波的漂亮女孩,祥子和vip包房區一羣外表斯文內心淫蕩的服務生,非常納悶兒他爲嘛不喫掉到嘴邊的肉。
甚至懷疑他性取向有問題。
蓓蓓從他的生活中消失這幾個月,他日日自責、傷感,一門心思琢磨怎麼救回蓓蓓,下半身哪會有多餘的想法。
臨近晚十點,大堂經理和漂亮女領班畢恭畢敬引領一夥人,正好跟蘇昊碰面,爲首的男人輕推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不顧兩排旗袍美女的笑臉相迎,走近蘇昊,主動遞煙。
給蘇昊遞煙的男人,叫趙晉。
趙晉沒因蘇昊不接他的煙而顯露一絲不滿,笑道:“葉子老弟,還沒考慮好嗎?這都三天了,我等得有些心急啊!”
“我習慣了這份工作,暫時不想換。”
蘇昊輕笑,不卑不亢,面前這個叫趙晉的當地大哥,想收他做小弟,又應了那句話,無知者無畏。
“好,我繼續等。”
趙晉笑着點頭,之所以對蘇昊這麼熱情,是因爲三天前,有人衝到一號公館門口,試圖近距離槍擊趙晉,被蘇昊一招制住,可以說,蘇昊是趙晉的救命恩人。
“要是一會兒有空,就進來喝杯酒。”
趙晉拍一下蘇昊肩頭,走向vip包房。
“小子,晉爺招攬你,是看得起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說話的雄壯漢子錯號小五,趙晉的頭馬。
趙晉的小弟都稱小五爲五哥。
在趙晉的提攜下,小五也算鵬城道上的後起之秀,名聲不小,不少腰纏萬貫的老闆喊他五哥。
蘇昊用屁股都能想到,這位五哥是因爲趙晉看重他而敵視他,微微一笑,沒吱聲。
小五冷哼一聲,快走兩步,隨在趙晉身後。
十幾人進入vip包房。
另一名保安走過來,對蘇昊小聲道:“五哥這人不好相處,你以後離他遠點。”
“嗯……”
蘇昊點頭,好心提醒他的保安,名叫馬成,三十多歲,自稱退役特種兵,曾在某次邊境衝突中以一敵百。
當過兵。
多半不是特種兵。
這是蘇昊跟馬成相處幾天後得出的結論,上過戰場的軍人,那股子特別氣勢,蘇昊能感覺到。
馬成沒有這股氣勢。
常說大話,馬成的毛病,不過心不壞,樂於助人,所以蘇昊並不討厭馬成,兩人相處的還行。
非富即貴的客人一撥一撥來,又一撥一撥走。
凌晨兩點,蘇昊才下班,在去更衣間的路上,祥子和幾個同樣做少爺的帥哥朝他晃動手裏鈔票,服務生工資日結,這個行業不成文的規矩,一號公館的服務生,每天賺五六百稀鬆平常。
每月一兩萬的收入,工薪階層着實眼紅的數目。
不過蘇昊清楚這份高收入背後的辛酸與屈辱,而且端不了幾年的飯碗容易使人墮落迷茫,迷失自我。
每月拿兩千五固定工資的蘇昊,並不羨慕祥子他們,金錢對他而言,只是一串數字,他換好衣服,隨衆人往外走。
祥子他們吵吵鬧鬧,商量後半夜去哪玩。
由於特殊的工作環境,這些人幾乎全是夜貓子。
“葉子,跟我們唱歌去,今天不止咱們幾個。”
祥子放慢腳步,等蘇昊跟上,他勾肩搭背嬉笑不止。
“我就不去了。”蘇昊微笑搖頭。
“必須去。”
祥子使勁摟住蘇昊,像怕蘇昊逃了。
一夥精神頭旺盛的年輕男人有說有笑走出一號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