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廉士道:“你說。”
唐陽道:“我等爲何要拜道主?”
祁廉士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問這等事,他道:“那是因爲我輩修道之人之所以能修道,乃是得了道主恩惠,故要拜他。”
唐陽道:“可我還未曾得法之前,也就未曾受得道主恩惠,那又爲何也要拜?”
祁廉士笑道:“你我口中所食,身上所穿之衣,眠臥之居所,乃至耕種牛馬,世上種種,莫不是從天地而來,而天地乃是道主所化,你說你是不是受了他恩惠?”
唐陽想了想,搖頭道:“不對。”
祁廉士倒也不生氣,似有興趣聽他說些什麼,道:“怎麼不對?”
唐陽道:“我等口中之食,還是身上之衣,還是道長所說的那些,又不是天生就會到我口中,到我身上來的,似我家,叔伯辛苦耕種,阿爹捕獵爲生,這才使我們小輩得以飽食,阿母和姊妹養蠶織布,纔有了我們身上衣裳,這全是我等用辛苦勞碌換來的,與道主又有何干?”
祁廉士撫須道:“人必先自助,而後天助之,你能懂這個道理,而不盲從他人之言,確有幾分天資,不過這世間之物不是天生擺放在那裏的。”
他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道:“這上到天宇星辰,下到世間萬物,多是道主所造,便你之所以有手有腳,能食能走,都是道主所予,那你又怎說沒有受他恩惠呢?”
祁廉士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唐陽問道:“那生是道主之恩,那死又是什麼,莫非是道主苛責麼?”
祁廉士眼神微微有光,道:“生死輪迴,本就是世間道理啊,正如先前所言,那些衣食用度,你若不去設法取拿,那自然不可能自家多出來,你若懼死,那就該設法延生避死。”
唐陽道:“如何才能延生避死?”
祁廉士道:“那只有求道了。
唐陽道:“那小子求了道,日後可以親自向道主求問更多道理麼?
祁廉士哈哈一笑,道:“那你卻要好生修行了,功行淺弱可是不成的,或許有朝一日,你當真有緣去得道主面前求問。”
一番問對之後,唐陽恭敬一禮,就退了下去。
祁廉士深思許久,忖道:“這小子心思跳脫,資質出色,又兼膽大,若是拜在一個庸師門下,恐怕會耽誤了他,唔,或許教中唯有一人可以教他了。”
他執筆過來,運筆如飛,霎時寫下了一封書信,隨後交給身邊童子,道:“你把這封書信送到孟壺孟長老處,說是我給他找到了一個好徒弟。”
那童子一拜,便領命去了。
祁廉士撫須一笑,想來唐陽日後學道功成,定會好好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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