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道爭鋒 >第十一章 衝玄留梭 崇舉贈書
    “清氣純正,上考!”

    這名白髮蒼蒼的道人在一枚玉牒上寫上了本次查驗結果,便不再與張衍多說什麼,面無表情地離去。

    每過三月,上院便會派遣一名上師前來查校真傳弟子功候進度,若有修爲停滯不前或進展緩慢者,便評爲下考,連續三次,則奪其半數下賜,六次下考,剝其全賜,九次下考,謫其真傳之位。

    張衍自然不會吐出乾靈清氣,只是放出一口雲瀾清氣與對方查驗,這口清氣從精純度上只能稱之爲一般,不過開始這一步最爲艱難,他才入門短短三月,已能凝出清氣,進度明顯,得個上考也是應當。

    目送這名道人駕光而去,他正欲轉身折返洞府,擡頭一看,卻見一人正在自己面前,忙行禮道:“見過寧師兄。”

    “你靈氣清正,凝而不散,顯是用了心的。”寧衝玄白衣如故,只是語聲有幾分悵然。

    他知道《瀾雲密冊》的練氣法門並不高明,且要在這處煞氣沖天的福地中修道,只能匆匆抓緊夜間幾個時辰行動,張衍資質不高,又無人相助護持,卻能在三月中做到這般程度,足可見道心圓融,意志堅韌,遠超他原先預計。

    只是心性如此好的弟子卻不能拉入己方一脈,確實有幾分遺憾。

    他目注張衍,沉聲道:“我來此是要告知你一事,你師承已定,爲丹鼎院掌院周崇舉,此人身份獨特,這番親來與我師尊說要收你爲徒,師尊已然應了,我也無法阻攔,不過此人也並非世家一脈,所以你大可放心。”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嘆,道:“世事難料,你與齊師兄看來是沒有師徒緣分了。”

    張衍眼底有一絲精芒閃過,道:“聽師兄所言,此事似乎別有隱情,不知這位周前輩爲何要收我爲徒?”

    寧衝玄搖頭道:“此事現在你多知無益。”他伸出手,道:“你把如意神梭你交來。”

    張衍神色不變,毫不猶豫將神梭拿出,寧衝玄伸手一點,神梭便歸入自己的袖中,他看了看張衍,又道:“我這便送你去見此人,你記住,外物再好,也是助力,不是倚仗,只要你一心向道,也未必沒有成道之機,切記,切記!”

    他走上前,一搭張衍肩膀,後者頓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似乎陡然間天旋地轉起來,待到重新站定,擡頭一看,卻是已在一處樑架結構的大殿前,匾額上書“丹鼎院”三個大字,寧衝玄卻已經不知去向。

    正要往前邁步,他神色卻不由一動,伸出手掌攤開一看,那枚如意神梭正好端端待在手心裏!

    張衍將神梭收起,思索了片刻,不禁對寧衝玄的用意有所瞭然。

    “今日寧師兄將如意神梭先收後予,恐是要令我生出得失之心,再看他最後所言,卻是要藉此告訴我外物再好,亦是他人之物,他人能賜,也必能收,而在來丹鼎院前做出這番舉動,怕是藉此暗喻煉丹術亦是外物,唯有修煉玄功纔是正途,叫我不要忘了根本。”

    想到這裏,他對着寧衝玄離去的地方鄭重拱了拱手,不管寧衝玄目的何在,至少對自己也是有幾番相助之恩,還臨別留梭,算得上仁至義盡,這個人情他將來必還。

    不過……

    張衍嘴角含笑,不管是寧衝玄,還是在後面弄鬼的那位,你們都錯了啊,而且是大錯特錯!他雙手袍袖一振,大步邁入大殿。

    這間正門大殿由兩人合抱的金木支撐,下覆蓮花底座,拱樑架構宏大,殿中有一人高的雙頸銅爐一隻,上方紗幔輕飄,隱有藥香從遠處飄來,一名執事道童見狀立刻迎上來,稽首道:“這位師兄來此何事?可是求丹的麼?”

    張衍站定,沉聲道:“我名張衍,奉命來此面見周掌院。”

    “你就是張師叔?”

    那名道童一呆,忙露出一副笑容,討好道:“張師叔,這裏請,這裏請,我自去稟告祖師。”說罷回頭匆匆奔向後殿了。

    另幾道童原本還不太在意,平日他們都是眼高於頂,豈會將來求丹的弟子放在心上?便是幾位洞天的真傳弟子到了這裏也是客客氣氣的,此刻聽到張衍自報家門,卻是一個激靈,立時知道這是掌院即將收的徒弟,哪裏還敢怠慢,紛紛過來問安,一些機靈的還奉上香茗,心中後悔沒有早點站出來,錯過了這份機會。

    大約半個時辰後,那名道童匆匆跑出來,稽首道:“張師叔,祖師喚你進去呢。”

    張衍道:“前方帶路吧。”

    道童一側身,道:“師叔隨我來。”

    跟着道童一路穿堂過室,連過三座大殿,來到一處山腳,前方是一處水色豔豔的湖泊,一座廊橋從岸上延伸出去,直插湖心,那裏有一座三層船樓漂浮不定,一個道人正站在閣樓圍欄邊,對着下方時不時扔下一些白色的散碎丹藥。

    張衍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此樓底下是一條碩大無比,腹張兩翼的怪魚,正貪婪地吞食着那些丹藥,併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道童指了指前方,道:“祖師就在魚樓上,師叔且自去吧。”

    張衍點了點頭,走過廊橋,舉步跨上魚樓,一到此間,卻一點也沒有外間所看到的那種晃動顛簸之感。他整了整衣衫,登梯上到三層,一眼看去,發現那名道人已坐到了正廳上。

    他黑髮黑鬚,五官周正,右手拿一卷丹書,案几邊放着半壺酒,便看便飲,察覺張衍進來,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揮了揮衣袖,面無表情地說道:“誰讓你上來的,下去。”

    張衍卻不理,他見兩側書架上皆是道書,徑自走上去取了一本翻看起來。

    道人哼了一聲,移開手中書卷,冷冷道:“你莫以爲你做出這番舉動我便不會收徒,我收你只是爲還老友一個人情,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這個徒弟都我周崇舉都是收定了。”

    張衍卻笑了笑,放下手中書冊,迴轉身,道:“二叔公,我做了你徒弟,你豈不喫虧?”

    “你喚我什麼?你……你難道是周家……”

    周崇舉臉上一變,神情變得精彩之極,先是憤怒,再是迷惑,然後是驚訝,接下來是激動,最後突然站了起來,低聲道:“你隨我來。”只見他隨手拉開身邊的一個書架,進入一間密室中。

    張衍一笑,也不猶豫,跟着周崇跨了進去。

    待密室之門合上,周崇舉目光灼灼看着張衍,道:“你究竟是誰?”

    張衍先是恭敬一禮,然後將自己出身來歷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當日指點我上山那位前輩,說周家有位長輩兩百年前曾破門而出,曾立誓覆滅周家,讓我前來投奔,他說我若到不了上院,則一切休提,我若到了上院,自然有機會見到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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