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樣絕然的表情讓站在她對面的尹若雨一時間打了個寒顫。從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有主見的人。卻不想她能這般心狠。即便是死，也不成全，這究竟是有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如此看來，她對顧北誓的用心，的確是太過了。
想到這裏，尹若雨的心裏微微疼了一下。
即便自己如何對顧北誓用情至深，在此刻，她都屬於一個外人。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也許她還能有爭取的可能。如今，她只能在心裏讓自己儘快的死心。
這場遊戲裏，早就沒有她的位置，只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看到尹若雨沉默的臉，尹如雪連忙將自己那抹看起來兇狠的表情換下來。依舊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她。
“姐！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如果連你都不肯幫我的話，那我真的不知道該去求誰了。”她輕輕搖晃着她的手臂，如同小時候撒嬌一樣的說道。
望着尹若雪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尹若雪似乎見到了自己那早已經過世的母親般。
尹若雪和母親長的很像，很像。有時候她會望着尹若雪出神起來。
在她的印象中，母親是最爲和藹可親的人。可惜在她們還很小的時候，母親與父親雙雙車禍身亡。那一年，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父母爲了給她買一個生日蛋糕，竟發生了那樣的無法挽回的事情。
故而每每看到尹若雪越來越像母親的樣子，她都覺得好愧疚，好難過。
這麼多年來，她保護着尹如雪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在姨母白言香的面前，她儘量將妹妹保護在身後。而不管多難的任務，她都選擇自己衝在前面。
這一次，尹若雪犯下大錯，相當於背叛自己。自己雖然氣憤，可是卻也知道，無論尹若雪做過什麼，她都不會棄她於不顧。誰讓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呢。
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終究，她選擇了妥協。“不用你說，我也會回到公司去的。畢竟那裏有我多年的心血。”
她雖然沒有整面回答尹若雪的這個問題，可是卻也從側面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尹若雪聽到這個答案後，眸中的水霧終於散去，她笑了笑，對尹如雨說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就只有姐姐。”
帝豪苑內，顧北誓推着桑辛月走進了客廳後便將輪椅交給了一旁的女傭。“帶夫人上去休息。”他吩咐道。
桑辛月卻一把將顧北誓的手臂抓住，慌亂的眼神看着他。“北誓，你是不是心裏在怪我？”
顧北誓眉心微皺，沒有去看自己的母親，也沒有說話。
“你在怪我是
不是？是怪我在白言香剛剛死去就要老宅，還是怪我當年做了那些事情？”她急急的問道，好似很在乎他心裏的想法一般。
下一秒，他轉過頭來，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冰冷的眸子不帶一點溫度。那樣的殘冷，那樣的陌生。
“您爲什麼要那麼做？”他清冷的開口，語氣中帶着質問。“你明知道我們已經將白言香逼死了，沒有一分同情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去要那棟房子？”
“對，老宅是咱們家的，您是有資格住。可是您別忘記了，白言香也是我爸明媒正娶的女人。她屍骨未寒，她的兒子是我弟弟。您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斷了我和亦辰之間的兄弟情分。對不對？”
他一口氣說完，最後冷眼看着她。
桑辛月同樣寒着一張臉，點了點頭，“對，我這麼做，就是要斷了你和他之間最後的那點情分。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到頭來喫虧的還是你。我都是爲了你……”
“您不要再說什麼爲了我的話了，好嗎？”他猛然打斷了她的話。臉上顯出一抹痛苦的申請來。
“二十年了，您每每爲了我好作出的事情卻都是傷害我的。您還不懂嗎？我重視您，重視和您之間的母親情分，卻也重視和顧亦辰之間的兄弟情分。也許你會說我這個人太過重視感情，成不了什麼大事。對，我從來沒想過要成就什麼大業。”
“這顧家多年來的基業我也沒有想過要繼承。如果不是爲了把您接出來，您以爲我會願意坐在那個位置上這麼多年嗎？我告訴您，我不稀罕。就算是讓我全數讓給顧亦辰，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桑辛月聽到這裏大喫一驚，她臉色煞白着，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瘋了嗎？那是顧家幾百年的基業啊。你怎麼能拱手讓人？”
“我讓的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顧亦辰和我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是合情合理。”顧北誓說的斬釘截鐵，讓人無法反駁他的話。
“可是如今，我費盡心機坐上了這個位置，得到的是什麼？得到的是衆叛親離，得到的是我的母親在二十多年輕也曾經是個殺人兇手。我所報復的一切，原來人家都是有原因的。”
他神情痛苦的望着她，“媽，你告訴我，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到底是爲什麼？你傷害她，她又傷害你。如今，我又把她逼死了。現在，顧亦辰要跟我劃清界限，從此與我爲敵。你告訴我啊，我們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就單純的爲了仇恨嗎？”
他從來不曾這樣迷惑過。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原來爲的不是愛，而是永無止盡的恨。他曾經的那些理直氣壯，如今全數變成了泡影。
白言香用自己的死告訴他，他做的事情究竟有多愚蠢。顧亦辰用斷絕關係來告訴他，他所謂的報仇，不過就是讓他自己變得越來越無情，越來越衆叛親離，越來越孤家寡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