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閃站在祭臺上，面前是整齊劃一的滅屍軍方隊，背後是晶石。
這裏是他之前倒下的地方，今天他重新站在這裏，被章星辰授予‘第一戰士’稱號，頒發獎牌證書和獎金。
“立正，敬禮！”
滅屍軍向唐閃致以最崇高的軍禮，士兵眼神中充滿敬仰。
此時，唐閃心中悠然升起一股榮譽感和歸屬感，同時內心備受煎熬。
他是拯救學院的學生，是滅屍軍的軍人，是熵元研究所的人，是鼠眼敢死隊的人，衆多身份於一身，讓他有有些恍惚。
他到底該怎麼做，爲了活命，效力於鼠眼敢死隊？爲人類忠誠於熵元研究所？還是爲了國家致力於滅屍軍？
選擇有如數種，結果卻只能有一個。
……
授予儀式結束後，章星辰交給唐閃一個祕密任務。
晚上，晶石廣場地下，唐閃來到章星辰發來的位置，竟然是試煉場內的某個房間，這裏昏暗陰森，讓人感覺不舒服。
唐閃按照章星辰的要求沒有穿軍服，穿着便衣走進房間。
這裏除了章星辰外，還有五個人，全部穿着黑色防護服，頭戴防毒面具，看不出長相，但是進去的時候，他們衝唐閃行軍禮，應該也是滅屍軍的士兵。
章星辰讓唐閃也穿上了同樣的衣服，什麼也沒說，讓他走在隊伍中間，跟着隊伍前進。
章星辰帶領着隊伍在水泥通道中前進，空間很，只能容下帶人行進，像是至於牆壁之內的密道。
地上佈滿各種建築廢棄物，走起來比較費勁，厚厚的灰塵顯示這裏很少有人類出沒。
實際上，這裏生物都少的可憐，走了半個時，沒看見一個活物。
唐閃茫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任務。從隊友肅穆的情緒中，唐閃明白這是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
最後，他們停在一個方形容器，像是大的垃圾容納池，暗紅發黑的污垢到處都是。
章星辰立正站好，對着容器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從裏面撈出一具屍體，扛起來往回走。
經過唐閃旁邊的時候，被黑色屍體袋包裹的屍體有意無意碰了唐閃一下，冰冷僵硬，應該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後面的士兵照章星辰的樣子，先敬禮，然後扛屍體，一個接一個，全程無聲。
唐閃走到容器邊緣，現是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撈屍體。
屍體袋的材質跟身上防護服是同一種，不禁讓唐閃有些恍惚，好像等自己死了以後，也會被裹在這樣的屍體袋中。
容器中除了屍體，還有發黴的黑色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着像長毛的大便，令人噁心。
可能後面的士兵急於離開這裏，用手戳了一下唐閃，唐閃加快速度，隨便撈起屍體袋抗了出去。
唐閃走在隊伍中間，跟着往外走去，全程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大概走了十分鐘，章星辰在牆壁上打開一個暗門，走了進去。
這裏比來時的通道寬敞一些，但是更加黑暗陰森，探照燈下，烏黑的水面漂浮這各種生活垃圾，偶爾還有死老鼠飄過，應該晶石廣場下面的某個排水通道。
大概又走了半個時，前面微微呈現天光，從光的亮度判斷，現在應該是深夜三點鐘左右。
出了通道，面前是一個懸崖，章星辰命令把屍體平放在崖邊的石地上。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地面不平，唐閃放了三次才把屍體平方在地上。
一字排開，七個活人，七個死人。
章星辰終於開口說話了，“立正，向英雄，敬禮！”
標準的軍禮，送別死人。
然後又是沉默，沉默中感受死亡。
章星辰從口袋中拿出七個瓶，挨個放到裹屍袋中。
那是高效腐蝕劑，屍體只要一個星期就會變成無機物，重回自然。
唐閃看着章星辰一個接一個拉開裹屍袋一個縫，放進去重新拉好，動作嫺熟而充滿儀式感，讓人不覺生出敬意。
輪到唐閃前面的屍體時，章星辰拉開拉鍊的一剎那，屍體突然往上竄了一下，從拉開的縫隙中，露出一個頭。
衆人嚇的渾身一怔，唐閃更是往後退了半步。
屍體臉色灰白，眼睛、鼻孔，嘴角都有血跡，已經變質發黑，樣子十分嚇人。
章星辰緩了一下，把藥瓶硬塞進去，匆忙把屍體按回屍體袋中，重新拉好拉鍊，重新放好。
原來屍體沒有放穩，大家虛驚一場。
可唐閃心裏突突跳個不停，胃裏翻江倒海，突然忍不住嘔吐起來。
那個屍體他認識，是剛剛晉級不久的黃北旗。
黃北旗成爲戰士後，就消失不見了，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就像金之羽一樣，突然消失，杳無音信。
他爲什麼會死？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會死在這裏？
種種疑問讓他頭暈眼花。
章星辰放完要藥瓶後，讓人把屍體推入懸崖，再次行禮後，任務結束。
隊伍解散，原路返回，不過唐閃被章星辰單獨留了下來。
他摘下防毒面罩，露出一副略顯滄桑的臉，好像一下老了許多。
“怎麼，受不了……戰爭比你想象的要殘酷的多。”章星辰像是安慰又像問責。
“沒有。”唐閃聲音沉重，“我只是覺得他……我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快。”
“成爲滅屍軍的那一刻，隨時都可能死，這就軍……軍人之所以偉大，是因爲他的命不是自己的。”
“誰幹的？”唐閃問道。
“你想報仇啊？”章星辰瞟了一眼。
“只是想知道。”
“不知道。”章星辰把目光看向遠處的山巒。
“……”唐閃漠然。
“晶石廣場不定期的就會出現屍體，我只負責清理，並不知道怎麼回事。”章星辰淡淡說道。
“這裏不是滅屍軍的基地嗎？”唐閃蹙緊疑眉，“除了我們~難道還有其它人？”
“有，當然有，到處都是，晶石廣場每一寸土地都有無數忠魂。”章星辰沒有直接回答。
“玄夢特工隊？”唐閃直接說了出來。
“哼~”章星辰哼笑，“你知道的還挺多。”
“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真假。”
“是的，就是玄夢特工隊。”章星辰認真起來，“他們就在晶石廣場下面，但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只有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纔會單線聯繫我，其它時候，都是隱形的，就像鬼混一般。”
“可能他們的任務比較隱蔽。”
“誰知道呢，反正有去無回。”
“……”唐閃怔了一下。
章星辰收回眼神，看向唐閃，鄭重其事，“你要想進入玄夢特工隊？”
“……嗯。”唐閃重重點頭。
“做爲軍人，我不該勸你的，但是我不想看着你去死。”章星辰語重心長，聽得出是發自內心的話，“你最好不要去，那裏是個墳場。”
“……”
章星辰轉身離開，再也沒說什麼。
唐閃低頭看向懸崖伸出，思考着話裏蘊含的意思。